楚小虎摇摇头，“我从青州出来，便没做任何准备，若不是身上无衣，这身行头也不打算要。”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说话间，陈洛从自己的纳戒中取了一件黑色战衣递到楚小虎面前。楚小虎大为感动，也没客气，拿起来躲到大树后面，换下了身上破旧的龙华寺僧衣。这件黑色战衣是陈洛到北燕不久，和沙无敌从十三里的战甲店购买的，具备一定的防御功能。楚小虎身材魁梧，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略小一号，反而体现出了劲装风范，将他钢铁般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沙无敌摆手，“比你那破僧袍帅多了。小虎，你刚才跟我们同行呗？”

楚小虎微微点头，目光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洛哥救我一命，此恩必报。”

沙无敌道：“我有些奇怪，你一路往南，身上连一点银钱都没有吗？”

“身为武修，若想弄些银钱再简单不过，只是我不想而已。玲花说，这世间有善良也有邪恶，我们应该帮助那些善良的人来对待邪恶。我南下数千里，一路接受不少人帮助，也惩治了不少恶人。”

陈洛点点头，道：“你是用这种方式来分辨善良与邪恶？能给予你帮助的都是善良的人？不过，小虎，不给你帮助的未必就是恶人。就好像在大集上，我并未给你帮助，但我和无敌也不是坏人。”

楚小虎道：“洛哥说对，我起初以这种方式作为判断标准，发现有些人好像帮助了我，实际上却从我身上摄取了更多，有些人看似无动于衷，但也未必是坏人。所以，现在有时候我会感到迷茫，善恶之间，究竟如何才能区分呢？”

沙无敌一笑，道：“你想多了。”

“嗯？”

“喝酒。”

沙无敌举起酒囊。三人碰杯，大喝一口。陈洛道：“小虎，你觉得你是恶人吗？”

楚小虎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摇头，“我心比任何人都善。”

“如此善良，为何要杀人呢？”

“那些人该死。”

楚小虎道。“你怎么知道他该死？因为他调戏了大集排档老板的女儿？”

“这还不够吗？我平生最见不得这种败类！”

楚小虎义愤填膺的道。陈洛一笑，道：“调戏一下就被你拦腰斩杀，在那些因此死亡的人眼中，你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

“这……”楚小虎一愣，旋即整个人呆住了。陈洛道：“大集上是有武修维持秩序的，你随意出手杀人，在那些武修眼中，你是善良还是邪恶？不同的人看同一件事，出发点不同，得出的结论也是不同！你自认为善意的举动，在别人眼中可能充满恶意。而且，每个人都有两面性，你救人的时候，内心是善良的，你杀人的时候，内心必充满邪恶！所以，小虎，你越成长越发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或者说没有绝对的对错。只不过是符合或者不符合你的利益罢了。”

这一番话出来，楚小虎如同看见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内心坚持了多年的善意标准，随之崩塌。沙无敌呵呵一笑，看着楚小虎，道：“你现在想的东西，我洛哥早在十三岁那年就想通了，这就是天赋，是悟性！人生在世，短则几十年，长的也不过几百年，等岁月过去，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谁不是半壶老酒一声轻叹呢？所以啊，要我说，什么也别想，开心就好。在有限的时间，在这个世界多看看，多走走，若能留下一些有意义的事被人铭记，那就是祖上烧高香了。”

楚小虎惊叹无比，起身后退一步，撩衣跪倒，“洛哥，无敌兄，你二人一席话，令小虎茅塞顿开，你看……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啊，我……以前的执念太重了。但，我却放不开。”

陈洛道：“那就不放，每个人都有执念，就好像是我，执念这玩意有时候也是动力，能指引我们不断前进，只要我们不被他困扰或者不对我们产生过大的影响就好。一直活在执念中的人，通常不会长寿。”

楚小虎长吐了口气，似乎释怀不少，但那一份曾经压塌过他内心执念，如何都挥之不去，这也是他放下一切，步行南下的最终原因———仇恨。仇恨的种子一旦播下，很快就会开花结果，然后结出更多仇恨，要想解除这一切，必须铲除心魔…………有了苦头陀楚小虎的加入，三人的行走又快不少，楚小虎问陈洛那位救下他的前辈是谁，陈洛简单的说真希望你永远见不到他，但可能很快就会见到。几日后，三人进入了无人区有毒的瘴气圈，前方水雾很大，即便是催动真元，也很难穿透水雾看清远方。“此处有危险。”

楚小虎主动走到前面，握紧了手中的月牙铲，“我嗅到了异兽的气息。”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陈洛已经感受到了，从这片区域的环境来看，的确无人经过，无论是气温还是湿度，又或者灵气，都是异兽最喜欢的环境，尤其是蛇虫类异兽。不过陈洛和沙无敌都不紧张，因为无论多强大的蛇虫，在九爷眼中，都是孙子辈。只要他们刚来进犯，请九爷出面，分分钟搞定。这里的危险不算危险，陈洛考虑的是到了函州以后的情况。楚小虎严阵以待，眉头皱紧，“越来越近了……”咕呱，咕呱。那是一种低沉的蛙鸣，陈洛三人都听见了，立刻停下脚步，紧接着察觉到周围的水雾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前方而去。前面好像有一个正在吸收瘴气的无底洞。随着瘴气减弱，三人的视线拉长，能看见前面一处湿地，蹲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蟾蜍，此物个头比普通的骆驼还大，大口张开，那些有毒的瘴气尽数落入其口中。“五彩吞天蛙！”

陈洛一惊，他在《丹经》残卷中看到过关于此物的介绍，此物属于地阶异兽，出生便能对抗五阶异兽的存在，有剧毒，普通异兽吞食之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