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叙旧，看似君臣一心，但秦天何等聪明。眼前的姬云，当初的手段不知几何，别说自己陪他打江山，就连他的兄弟也死在他的倒下。所以哪有什么旧情，不过是秦天太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审时夺度罢了。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便有可能是满门抄斩。这种情况秦天见到的太多了。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若将帝王当做过命交情，掏心掏肺，那你离死也不远了。“天女学宫的事情，你秦家做和打算。”

许久后，姬云才是抛开旧情，圣目望着秦天沉声问道。他的声音中没有逼迫，但这一眼，却像是能够将人里里外外看穿一般。不怒自威的话语中，容不得眼前之人撒谎。“听天由命吧，我秦家哪有资格在天女学宫面前抗争啊。”

苦涩一笑，秦天这句话倒是实话。不论秦家在云岚国多强，在天女学宫面前终究不过是蝼蚁。甚至不需要天女学宫出手，就可以彻底将秦家抹除。所以，秦家未来的走向，至少在目前看来，并不掌握在秦天等人的手中。“若是可以的话，孤，到时候会想办法保一保你们。”

双目再度转移到湖面上，微风吹过，带起些许涟漪，倒是颇为宁静。只是这种宁静之下，两人皆是不再言语。不论姬云这句话是真是假，秦天都知道，这并非是姬云或者云岚国能做的事情。和天女学宫商量？云岚国，远远不配。“断魂崖中，发生了什么？”

轻声一叹，姬云终于直接发问。“臣，不知。”

摇摇头，秦天回应。“皇室死了十多位三灵境，甚至损失了一位地元境高手。”

“但秦霜却安全回来了。”

“你，总的给孤一个交代吧。”

双手背立，一身泛旧的青衫在湖面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着。姬云问这番话的时候，神色也相当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慌不忙，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但秦天太了解姬云了，越是这种看似平静的话语，他内心的波动越大。十余位三灵境或许姬云还不在乎，但地元境强者，就已经超乎了姬云的承受范围了。因为任何一位，都是云岚国的底蕴和最后的手段，绝不允许有意外发生。“臣，属实不知。”

“秦家的事情也罢，年轻人的事情也好，老臣，已经许久不过问和干涉了。”

深吸一口气，秦天一脸苦涩，旋即那有些苍白的脸颊之上也再度浮现出一抹濒死的病态之意。行将就木的身躯，在风中摇曳，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一般。瞧的秦天的样子，姬云面色也微微动容，旋即连忙摆手，打断了这一次的谈话。不过那眼眸最深处却流露出一丝精芒，他自然知道秦天的身体状态，也早就知晓秦天活不过三五年。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年他才没有动秦家。秦家二代虽说也有一些杰出之辈，但这些小一辈在姬云的眼中还完全不够看。风烛残年，他能够庇护秦家的时间不多了。“秦家，有些事情若是做的太过分，只怕会更麻烦。”

似乎是威胁，似乎是劝诫，有似乎是在说着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但秦天听到这句话，却猛地一抬头，而后身体直接跪拜匍匐下去。“放心，秦家的功劳，孤自然知道。”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只要秦家对云岚国忠心耿耿，孤都会记得秦家的好。”

姬云的眼睛仍留在湖面之上。“臣等，誓死效忠云岚国，效忠君上。”

“入赘的事情，秦家什么时候敲定下来，孤也好讨一杯喜酒啊。”

此话一出，姬云方才转身，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只不过这种笑意在秦天看来，却是真正的利器和杀戮。姬云，终究还是无法再忍耐秦家了么？“臣一定妥当安排，不负圣恩。”

头深埋在大地上，秦天连忙回应。当初为了保住顾无双，秦天可是动用了自己的面子恳请圣上恩准顾无双入赘。但没人想到，顾无双被夺灵根之后会发生如此之多的事情，让原本入赘的事情变得一波三折。而姬云在这个时候，盯着入赘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回去吧，孤，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秦天离开不多久，七皇子便出现在这里。“这些时日盯紧一下秦家。”

厚重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之色。姬云望着秦天离去的方向，瞳孔闪烁，些许的贪婪流露出来。“秦天，你还是小瞧孤的眼力了。”

尽管秦天隐藏的极好，那一丝羸弱的气息让人不得不相信秦天大限将至。但姬云仍察觉到了一丝秦天体内的生机，这种生机尽管很弱，但绝不是这种只剩两三年命限的人应该具备着的。“断魂崖那边，安排好了么？”

“已经暗中派遣强者去了，不过这一次并未进入到断魂崖的深处，只是在外围等着。”

“一旦秦剑现身，必能将其活捉。”

七皇子肯定的说到，上一次断魂崖的事情让他受到了不小的责骂，若不是因为自己身为皇子，再加上这次的事情还需要自己，只怕损失一位地元境，就足够杀自己千百次了。“不论你用何等方式，我只要结果。”

若秦天身上的生机，和断魂崖有关系的话，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那东西他的抱负还需要命限的支撑，他的才华还需要时间来施展。“秦天，你既然想和孤演戏，那孤便陪你演一场吧。”

“不过，你如何和孤斗？”

“又有什么资格和孤斗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整个云岚国都是孤的，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性命和秘密......”......相国府。“催婚？入赘？”

“父亲，以顾无双的性子，此时怕不会再答应啊。”

“况且，顾无双于我秦家的情，我秦家也着实做不出这种事情。”

议堂之内，秦霜面色极为凝重，哪怕面对十大万军他也不曾这般。“圣上，这一招，确实高明。”

轻叹一声，跟在姬云身边这么多年，秦天自然揣测到了些许的圣意。他这是要利用当初的入赘一事，检验顾无双和秦家的关系，也是要挑拨二者的关系。不管顾无双和秦家达成了何种协议，一旦此时顾无双入赘秦家，那么便意味着顾无双在帝都惹出来的麻烦都需要秦家来处理，到时候那些二流三流世家，必将联合起来反对秦家。皇室，甚至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就足以瓦解秦家的根基。退一万步来说，秦家在云岚国家大业大，但三年后的天女学宫呢！？无论顾无双是不是能够赢了夏妤，在姬云看来都不重要。夏妤胜，秦家会被天女学宫以摧枯拉朽的方式直接抹除。夏妤败，秦家仍旧逃不脱被制裁的结局。因为天女学宫何等强大，只要对方愿意，一个示意下，姬云便可携带皇室力量，将秦家悉数铲除。届时不仅将秦家这根大树连根拔起以绝后患，姬云也不用背着骂名。毕竟，姬云可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该死的！”

秦霜听完秦天的一通分析，早已大汗淋漓。本以为这些年对姬家尽职尽责，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算计。“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这两年皇室不会明面上对秦家出手。”

眼神暗淡，虽说秦天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如此之快。树大招风，皇室如何能够容忍秦家这些年的做大啊。但秦天更清楚姬云并未察觉到自己体内生机再度换发，否则，这两年的时间对方斗不会给。“不过，不管皇室那边如何，我秦家都别无选择。”

“顾无双，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和机会了。”

不论是灵池给秦剑突破的机会，还是三年后的天女学宫的胜败，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因为顾无双。谁能够想到，搅动帝都，让秦家和皇室暗波涌动的，居然会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顾老头啊，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抬头望着黑色天际，秦天喃喃自语到。“秦家小一辈中，谁合适？”

不管如何，既然姬云已经开口，那么这入赘的事情显然拖不得了。“秦家小一辈倒是有几位，但不一定都合适。”

讪讪一笑，若是在以前，秦霜会认为帝都之内几乎没有几位青年才俊配得上秦家的小一辈女孩子，就算对那个时候的顾无双也如此。但现在看来，不是顾无双高攀秦家，而是秦家这些小一辈的女孩子，配不上顾无双。前前后后的态度转变，也不过才是数月的时间而已。这变化之大，就让秦霜现在都有一种如坠梦端的感觉。“小一辈的事情就交给小一辈吧，只要他们你情我愿，我秦等自然应该支持。”

“不过，这件事情拖不得了。”

“不论顾无双是不是愿意，小一辈是不是合适，都不能再拖了。”

“圣意难测，但圣怒之下人难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