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北北跟沈明玉两个人开车去找那个知青。那个知青因为疯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回城，家里人也没人管。这人啊，你就别得病，别没钱，到时候什么亲人不亲人的。知青住的村子叫三道沟，跟沈明玉家挨着。车子进了三道沟，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小孩子们都跑过来看热闹，在农村，别说小汽车，就是拖拉机都很稀奇。好多人都认出来了车里面的沈明玉，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妈呀，那个不是破鞋沈明玉吗，看样子是有钱了。”

“你可别这么说，当初那孩子是被人欺负了。”

“我听说也是那么回事，那孩子挺好的，聪明伶俐，老实本分，可惜让那个瘪犊子给坑了，不过好人好报，你看看，这不有钱了吗。”

“明玉啊，是你吗，你这是回来看你娘来了吗。”

村里人跟沈明玉说话。林北北停下了车子，沈明玉特别享受这种高光时刻。“婶子，你身子骨还好吧，在外面开了一个厂子，缓过来了。不放心我娘，就想着回来看看。”

沈明玉给大家伙拿糖吃。“这糖挺贵的吧，一股子奶香呢。”

“这孩子，从小好，老天爷也真是睁眼睛了。”

“婶子，跟你打听点事，那个王知青现在在哪儿，咋样了。”

沈明玉问。“还那样，疯疯癫癫的，听说他们家里头就一个老娘，前几年得病死了，也就没人照顾他了。”

“他还在那个房子住着呢。”

沈明玉问。“哪有，分队以后，生产队都给大家伙分了，哪还有他住的房子，现在一个人在土地庙住着呢。”

三道沟的后面有一个土地庙，破四旧的时候把窗户门啥的全都砸了，那房子怎么住啊，这大冷的天。沈明玉叹了口气，然后坐在车里头往后面走，村子里的人看着沈明玉的背影指指点点，神色复杂。车子出了村子，转了一个弯，就看见了那个土地庙。土地庙的烟囱在冒烟，竟然还散发出来了饭菜的香味。林北北的车子停下来以后，引来了一阵狗叫。然后就看见一条小黑狗跑过来朝着他们汪汪汪的叫。原本以为会是一副相当凄凉的画面，谁知道竟然是怡然自乐的世外桃源生活。有一个不算太大的篱笆院，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土地庙的窗户门都收拾上了，用窗户纸糊着。里面传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林北北跟沈明玉互相看了一眼，都愣住了。林北北拎着一条烟两瓶酒来到了屋子里。屋子里有温暖的阳光，冒着热气的水壶，还有桌子上的饭菜。花生米，猪头肉，一个酒杯。这哪里是一个疯子住的地方。“王哥，还记得我吗。”

沈明玉试探着问。王知青笑了笑，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过来找我，我在这里没走也就是在等你，大家伙都以为我疯了，其实，谁是疯子谁心里清楚。”

“坐吧，喝茶还是喝酒。”

这回轮到林北北煞笔了，他们这些世俗之人就像一个看不破红尘的傻子。“喝酒吧，我觉得你也想喝酒。”

林北北笑。“你其实是一个不一样的人，有没有人给你算过卦。”

男人问。林北北眯了眯眼睛，“你看出来了什么。”

“我看出来了于得水。”

林北北愣住了，这天下也太特么小了。“有些事老天爷也不一定是认真的，一切都要看自己。”

王知青说。“我……”林北北想问，那我还用不用那么着急，但是又忍住了。凭天由命，能过一天是一天。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开始喝酒。林北北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沈明玉突然就给王知青跪下了。林北北伸了伸手，又停住了。王知青看了沈明玉一眼，也没客气。“你这一拜我也受得起，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多年。”

“每个人之间都是有缘分的，过了今天咱们的缘分就尽了。”

接下来，王知青跟林北北两个人开怀畅饮，酒至半酣，王知青去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林北北。“行了，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们了，咱们的缘分尽了，我就不在挽留你了。”

林北北跟沈明玉也没再说什么，拿着东西就走了。离开了土地庙，刚刚进了村子，就听见有人喊“不好了，土地庙着火了。”

回头，看见土地庙浓烟滚滚，林北北跟沈明玉跑回去的时候已经救不了了。两个人站在不远处发呆了好半天，最后沉默不语离开了三道沟。“你说，他会不会死。”

沈明玉终于开口。“不知道。”

林北北实话实说。看起来王知青是正常人，可是这种超乎寻常的正常又不是正常人。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任命吧。“看看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林北北说。沈明玉这才缓过神来，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是用红布包裹着的照片，一共是十张照片。里面包括沈明玉反抗，被打，被欺负的整个过程全部都有。最有用的一张是沈明玉撕下来男人面巾的那一张。沈明玉撕下来的那一瞬间，男人转头，沈明玉没看见，照片上却清清楚楚。见到那个人的瞬间，沈明玉和林北北两个人全都愣住了。那个人竟然是贺全。她的妹夫贺全。果然是他。车子被林北北一脚踩住了，车里面的空气仿佛是凝结了。“我要杀了他。”

沈明玉发疯一样的咆哮。林北北没说话点燃了一只烟递给了沈明玉。沈明玉渐渐的冷静下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抽烟。“和咱们猜测的一样。”

沈明玉点了点头。“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些人事先设计好的。”

“这些人都特么该死。”

不要说什么补偿，有什么比一个人的青春更加宝贵的。安静下来的沈明玉转头看像了窗外，“弟，能不能帮姐一个忙，我不想报警，我想自己处理，我要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