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靠在椅背上,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我不知道,感情就是感情,怎么能准确无误的区别出来呢。”
十年啊,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每次她回想起过去,点点滴滴,既惆怅又迷茫。她跟墨锦棠之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身份,立场,还有恩怨,想多了也只是庸人自扰。蔷薇无奈道,“走一步算一步,我不想去考虑这些,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情感,我不也得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么。”
阮情没再说话,偶尔打量着她,有时候觉得她还是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小姐,有时候……又觉得她真的是长大了。人的长大,往往只在一瞬间,连她自己也无法知道。不过,长大并不是坏事。但,这么认命,倒是不像她。……蔷薇睁开眼睛,愣了好几秒才木然的侧过脸去看窗户。窗帘没有彻底合上,东窗已白,隐约的光线从窗户照了进来。她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慢慢坐了起来。冷色调,简约的灰白,专属于墨锦棠的清冷。她屈起膝盖抱住自己的腿,认清了一个事实……他没有回来。木然的坐了会儿,她离开了他的卧室。回到自己的房间,蔷薇蒙着被子又睡了个回笼觉,再然后就是被阮情叫醒。化妆换上婚纱,蔷薇没什么表情的被化妆师摆布着……即便没有新郎,她这个新娘也得乖乖的就范,这就是残忍的事实。上午十点,婚车来接她,鞭炮声响彻整个半山秋水,热闹非凡。这么热闹,却没有一丝喜气。蔷薇穿着婚纱坐在床上,看着推门进来迎亲的男人,蓦的僵住了脸。墨锦棠!你可真行!这也是报复手段吗?蔷薇捏紧了拳头,恨得浑身都在颤抖,如果这是报仇,他成功了。成功的恶心到了她!“蔷薇……”男人温柔的声线响起。她闭了闭眼睛,“让我冷静一分钟。”
阮情望着进来的男人,短暂的错愕之后,眼底的烦乱却是怎么都藏不住,过了几秒,她才抬眸看过去,“怎么会是你,墨锦棠呢?”
蒋东越穿着白色的西装,身姿笔挺的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女人难得的盛装,视线停在她温静的脸上,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温柔绅士,“他正在赶来。”
这么温柔,阮情却还是感受到了疏离跟冷漠,他的冷漠,好像……只针对她。阮情错开视线,没有再看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蔷薇蓦的睁开了眼,几道视线同时看向了门口。另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谢承安穿着同色调的西装,潇洒的站在门口的位置。短暂的几秒沉默,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令人窒息。“谢承安!”
蔷薇打破了沉默,拎着婚纱站了起来,明艳美丽的眼中弥漫着盛怒,“你告诉我,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承安一脸为难的开口,“蔷薇,不管怎么样,先把婚礼的流程走完,好吗?”
呵。蔷薇笑了,不受控的冷声讽刺,“你觉得好吗?”
她扫过两个同时出现的男人,一步步走了过去,在他们面前站定,“你们两个,今天谁接我走,我就嫁给谁。”
蒋东越,“……”谢承安,“……”蔷薇瞧见两人同时的僵住了表情,愤怒的转身,“如果不想娶我,就都给我滚出去。”
说着,她就拎着婚纱的裙摆走进了衣帽间。阮情看了眼门口杵着两个大男人,皱眉问,“墨锦棠到底搞什么鬼?”
谢承安叹口气,“他还在来的路上。”
“他不是昨天就应该到宁城,为什么还在路上?”
谢承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阮情冷了温静的眉眼,“蔷薇的脾气,不用我说了吧,你们自己看着办!”
蒋东越抬眸看过去,她却已经转身往衣帽间走,背影冷漠。男人习惯性的抬手推了下金丝眼镜的镜框,镜片轻微反光,挡住了眼底复杂晦暗的眸色。谢承安拿出手机,走到窗户边,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蒋东越表情淡淡的,俊美的脸上一片漠然,“他不接电话,应该是还在飞机上,你不如先去婚礼现场打点一下。”
谢承安烦躁的回头,“要去你自己去!”
蒋东越拧起眉心,没说什么,转身就走出了卧室,总得有人去。衣帽间里。洁白的婚纱落在地上,静静的摆成了一个圈,白皙的脚从圈里跨了出来。蔷薇只穿着贴身的内衣,随手拿了件挂着的衣服套上,穿好后才发现是件长裙,黑色的。阮情走进来,看见的就是她看着镜子发呆的样子,想安慰几句,却又觉得,没什么可安慰的。她受到了伤害是事实,任何的言语都没办法让这种伤害减少。墨锦棠用这种手段来伤害一个女人……阮情蹙眉,眼底布满了厌烦,用这种手段,真是低劣。女人大概天生就对婚礼白纱有向往,即便蔷薇说的再不喜欢,不也一大早就乖乖的换上了这华丽的婚纱。用婚礼,用向往来报复,比在心头捅刀子更要打击人。很明显,蔷薇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转过身,眉目冷静,“阮情,你帮我个忙好吗?”
“……”阮情点头,“好。”
不管是什么。……疗养院外。阮情扶着沈赞上了车,拿了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就立即吩咐司机开车。然而,司机发动了车子,却迟迟的没有离开。“蒋太太……”“为什么还不走?”
司机回头,“好像是蒋先生的车。”
阮情顿住,抬眼看向前面,蒋东越的车挡在了疗养院的大门口。这种时候,他出现在这里,以蒋大公子的智慧,很明显,是洞悉了她的行动。阮情揉了揉眉心,以那男人的性格,不至于无聊到来送行……所以,他是来找茬的!沈赞拍拍她的手,“别为了我起冲突,离开跟留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知道吗?”
阮情抿了抿唇,“沈伯伯,我答应蔷薇带您离开,说话算话,您等我一下。”
说着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蒋东越依旧穿着那套白色的西装,俊美绅士,眼底噙着极淡的笑,从容的靠在车门上。阮情在他面前站定,仰视着他,眼波温凉,“什么条件,你才会放沈伯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