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记忆没有了。他揣摩了下,才继续问,“蔷薇受伤之后,我有没有下过什么不合常理的命令。”
席屿愣住,“不合常理?”
“就是你觉得,我现阶段绝不会做的事。”
席屿回想了下,“您让我把应向西放走了。”
“……”男人无意识的曲指敲在桌面,极轻的力道,“还有呢?”
“您让我把沈赞送回了半山秋水,还……”“说下去。”
席屿深吸口气,“把董事长送回半山秋水,并威胁苏宛宁小姐,让她改了万恒案子的口供。”
墨锦棠,“……”难怪苏宛宁今天这么震怒的过来找他,甚至在办公室里脱了衣裳想逼他就范。他闭上眼睛,“沈赞的事暂时别对外说。”
席屿颔首,“是,墨总。”
“下去吧。”
“是。”
席屿离开,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他抬起手揉着太阳穴,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脑海里闪过零星的片段,却始终构不成一幅完整的情景。他努力的回想,想知道当时做这些决定的理由和心情。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视线落在左手的腕表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块她专门为他定制的表,也慢慢出现了陈旧的观感。两年时间,没日没夜的佩戴,终究是耗损了它原本的华贵。墨锦棠忍不住想,或许,他为了留住她,已经到了能放弃一切的地步了。包括那些年代久远的仇恨。……半山秋水。沈赞由保镖推着坐在园子里。阳光洒在略显荒芜的冬季花园,沈赞盯着一棵枯死的玉兰树看了很久。这棵树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有沈蔷薇小时候淘气刻上去的字,字迹随着枯死的树一同斑驳,依稀可辨别是个‘锦’字。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将近两年时间没有再踏足这里,沈赞内心盈满了唏嘘。落叶归根么?这栋别墅代表了他一生的追求,能在这里离开人世,或许是他最好的结局了。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见他的宝贝女儿。沈赞的眼眶有些湿润,抗排异的药效越来越小,他的双腿浮肿到已经难以站立。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的思念他的蔷薇。“墨总!”
保镖忽然说话的声音,打断了沈赞的伤感,微微侧过脸,他就看见了走过来的墨锦棠。墨锦棠微微颔首,“董事长。”
沈赞靠坐在轮椅上,抬起目光直视着他。一年多没见,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意气风发,清俊冷淡,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那双冷寂的眸子里,少了野心勃勃。看了会儿,沈赞才收回视线,叹息道,“我的样子是不是老了很多?”
墨锦棠静静的望着他,他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十三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不算迟暮。只不过他消瘦的厉害,双颊凹陷,黑发已经逐渐被白发掩盖,加上精神不济,看着像个古稀之年的老人。沈赞轻轻笑了笑,“你怎么不说话?”
墨锦棠面无表情的掀唇,“是人都会老。”
“是人都会老,唯有死去的人会停在最好的年华,等我下到地府,你父亲怕是认不出我了。”
墨锦棠冷寂的眸中浮起阴鸷,“你很想死吗?”
“我不想死,但医生已经对我的情况束手无策了,不过我也不怕死,我死了,我的宝贝才能活得自由自在。”
“所以你才自杀,现在连药也不肯吃了?”
沈赞疲倦的闭了闭眼,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说着想说的话,“人死了,连同仇恨一起归于尘土,希望到时候,墨总能高抬贵手放我女儿一马,让她过自己想过的人生,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在地府受刑,不至于死不瞑目。”
墨锦棠盯着他脸上的病容,“你找我过来,就是想说这些?”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再见蔷薇最后一面,希望你能成全。”
“……”墨锦棠拧起眉心,深冷沉寂的眼眸看向远处,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棵玉兰树上。‘锦’字依稀可见,心脏不可控的紧缩了一下。良久后,他才淡静的开口,“祸害遗千年,我不会让你死的,国外研发了一种新药,下个星期我让人送你过去治疗。”
沈赞顿了一秒,深深的叹口气,“我想见蔷薇。”
墨锦棠转身离开,“出国之前,会安排你们见面,所以你别再寻死觅活,乖乖的按时吃药,否则,就等着死不瞑目吧!”
沈赞,“……”墨锦棠走后没多久,沈赞就让保镖推他回去了。桌上放着中午的药,他拿起来放进嘴里,和水吞服。至少,也要见他的蔷薇一面。……碧水湾。蔷薇此刻正站在浴室门口。住了一个星期的院,虽然林妈每天都帮她擦身上,但是她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今天,她一定要洗澡。手腕伤口还没有好,淋浴是不行了,但是泡在浴缸里,不把手弄湿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关上浴室的门,慢慢脱了衣服走到浴缸面前,伸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蔷薇抬起一条腿,刚放进浴缸里,扶着浴缸倾身,还来不及将另一条腿也放进去,浴室的门就开了。她僵住,姿势顿了一秒,慢动作的回头。然后,她就看见男人衣冠楚楚的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甚至……还轻佻的挑了挑眉。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