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鸵鸟,带来的却是人品上无法掩盖的缺失。什么光风霁月,他不过就是个在爱情里没有半点信心的普通男人。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不能确定,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有没有谢承安高。阮情隔着玻璃看了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他不走,她走。蒋东越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耳边拐杖落地的声音格外的清晰。走了没多远,她到底还是放慢了步伐。唉。电梯来了。阮情转过身,看了眼他狼狈的样子。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搀扶着他进了电梯。按下按键,她迅速退到离他最远的角落。格外生分的动作。蒋东越看着她冷冷静静的模样,瞬间就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这般冷漠,这般的拒人千里之外。心脏失重的往下坠。他沉声打破沉默,“你这是要亲自赶我走?”
她没有看他,低垂着视线,“你父亲知道你回来了么,谢承芝的葬礼上,你们碰面了?”
蒋东越摇摇头,如实回答,“没碰面,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阮情淡淡的笑了下,“既然没有碰面,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免得夜长梦多。”
“……”这原本也是他的打算。但是被她说出来,却像是一种讽刺。蒋东越任性的丢掉手里的拐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急切的说,“我把你母亲转到拉斯维加斯去,你跟我走,好吗?”
“……”电梯缓缓下降。阮情轻轻的摇头,“不好。”
他早一步出现在她面前,说出这句话,大概她会答应。现在……她没办法说服自己跟他走。蒋东越僵了下,“因为我没联系你,你就打算判我死刑了?”
“……”电梯降到一楼,门开。阮情推了他一下,“到了。”
他站着没动,“你想用两年时间彻底打发了我,是这个意思对吗?”
她闭了闭眼,“你既然都知道,何必再问。”
“……”蒋东越彻底冷了脸。阮情却依旧平静如水,“你不联系我,大概也没想过,你父亲会针对我,虽然我不想做一个依靠男人存在的人,但是也不想在身陷囹圄时,自己的丈夫避而不见。”
“……”她轻描淡写的将这些话说出来,一字一句都狠狠敲在他破碎的心脏上。振聋发聩到令他失声。阮情缥缈的笑了笑,“蒋东越,我还年轻,有后悔的资本,你也是。”
说完这句,她稍稍用力就推开了他,丢下他走出了电梯。他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拐杖遗留在电梯里,他走的很吃力。仗着身高腿长,蒋东越还是追上了她,握着她的肩就将她扯了过来。呼吸很乱,他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你后悔了?”
“大概吧。”
蒋东越,“……”他僵住,温润的眼眸里皴裂出阴沉的情绪来。阮情拨开肩膀上的手,“你父亲只手遮天,这段时间如果不是蔷薇跟沈伯伯帮忙,我大概早就妥协了。”
如果不是沈赞,阮眉大概早就因为走投无路香消玉殒了,她不懂商场的事,不代表她真的一无所知。沈家最近跟蒋谢两家斗得你死我活,她从蔷薇的长吁短叹里就能窥见一二。她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对她好的人。蒋东越冷笑了声,“在你心里我连沈蔷薇都比不过是吗?”
他死死的盯着她,眼睛有点红,好像只要她点头说是,他就会失手掐死她。为了她,他抛弃一切去了拉斯维加斯,结果到头来,连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比不上……蒋东越感觉自信心彻底被打击到了。阮情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情绪如此激烈,眼底铺陈着阴沉,一切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她不自觉的后退,但他捏着她的肩膀,她根本动弹不得。蒋东越深呼吸,试图收回倾泻的情绪,然而再开口,语气依旧是难以自控的凉薄,“为什么不回答?”
回答什么?他跟蔷薇谁重要?爱情跟友情如何放在一个天平上衡量?阮情觉得他简直无理取闹。她闭了闭眼,情绪变得低落,“大公子生来矜贵,难道我这种孤儿院里逃出来的人,就只能停在原地等待吗?”
“……”蒋东越僵住,握着她肩膀的手也一点点松开了力道。阮情低头哭笑了下,“如果你不来呢,是不是想让我永远等你回头?”
“不是。”
“无所谓了,即便是,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因为我是不可能停留在原地的。”
阮情叹口气,“你走吧,我上去了。”
然后她也不等他是不是真的会走,就自己转身离开了。这一次蒋东越没有再跟着她。他自己理亏,二十几天都在一个人胡思乱想,换了谁都会生气。他见到她就立即明白了,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嫁给他,他都不预备放她走。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索性他不放手,她就永远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