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富贵拿着十万块现金傻笑地摸来摸去。他要过过手瘾。旁边栽着红叶石楠这些绿植灌木。一片片红叶，簇簇相叠。牛大汉等富贵满足之后才拿回钞票。他大言不惭说：“富贵叔，你只要跟着我好好干，以后也能月入过万。”

“真的？真的吗？”

富贵高兴地拍胸脯发誓：“大汉，你就放心，俺是没文化，你说什么俺都听你的。”

牛大汉满意地点点头。他也给富贵说了，这钱是周小雪借的。牛鼎天在医院急需用钱。即便如此，富贵也心生羡慕，至少周小雪不会借钱给他。牛大汉将钓竿交给富贵，准备坐大巴车去市区医院。富贵却说：“大汉，你这样去不安全啊！你看你身上有点臭，你昨晚没洗澡吧？你要不跟俺回村里，先洗干净，让俺说，你这钱也藏起来，财不外露俺还是知道的！”

牛大汉觉得有道理；不过他更希望快点去医院缴费。富贵又说：“你不懂俺们，你爸在医院没得事的，你妈不看着吗？月底还差呢！你去医院，俺来说，你带吃的去，就是弄好看点。你看你这样子，灰不溜秋的，俺看了都寒酸，你妈看了哪里不心疼呢？到时候她用这钱都不舒服。”

牛大汉点头。他算是从心底认同下来。富贵不愧活了几十年，即使没什么文化，对一些生活经验还是心里清楚。牛大汉就贫瘠多了。富贵得意：“对咯，你爸在医院暂时没有事情的。你回家洗个澡，拿包把钱藏好。干干净净去见你妈，最好在带点你妈爱吃的东西，那你妈才高兴呢！听俺的，俺不会害你。”

牛大汉拿过钓竿说：“那行，我就先回家收拾下，明天再去医院。”

“对！”

富贵高兴得爬上车架，说：“你在这等着俺，待会跟俺一路回去。”

临走的时候，他又瞄了一眼钞票，提醒道：“可得把钱藏好了，千万不要弄丢了！”

牛大汉笑着点头。富贵放下手刹，准备开车。他忍不住交代：“富贵叔，你待会送蔬菜注意点，看周老板有什么问题没有。”

“得。”

富贵也不多问，轰着油门就往前去了。牛大汉蹲在地上，找了一个石墩坐好。天边，有一轮红蛋蛋的太阳。这个时候应该八点多了。牛大汉拿出手机，摁着开机键，实在不剩一点余电。‘回家给手机充电也好。’牛大汉想着：‘老妈最喜欢吃蛀木虫，给她带一盘蛀木虫，她一定很高兴。’这一次交了医药费，他还准备跟吴依依坦白妹妹的事情。牛笑笑去学校读书，她可被蒙在鼓里。牛大汉想着。莉莉跟妹妹在一个学校，不知道莉莉怎么样了？绿竹翠叶，暖风扬花。牛大汉想到他跟莉莉在竹子林的一幕幕。美丽的容颜，文静可爱，大眼睛水灵灵的，她的身材也挺拔有力，凹凸有致充满了青春气息。这些都不是周小雪可以比的。他想着想着，竟然荷尔蒙飙升......莉莉说买手机找他，为什么现在还没有音讯？牛大汉抽烟。他口吐烟雾，一圈圈地飘向高空。他又想到桂琴大婶。这大婶可势力的狠。吴老六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在市区打拼，做得还不错的样子。梨花村修了小洋楼，市区也有一套房......牛大汉想着，忍不住皱眉。这两个长辈可不好对付。他叹息一声。街道尽头传来滚滚车轮，富贵总算送完菜了。牛大汉起身。富贵的脸色却不好看。他到近前说：“跟你说的一样，今天周老板说，以后要多加辣椒，讲俺们五块钱一斤，都是蔬菜，市面上最多三块，让俺们多给辣椒才有道德。她讲俺们这么送，没道德，没良心！”

牛大汉点头，周小雪也没说错，于是道：“那就每天多加点辣椒吧。”

“唉，大汉，你没种过菜，你不懂，俺们加起来就两亩菜地，最近俺又发现，不光辣椒，就是白菜，过一段时间有可能都没有卖的了。”

富贵掐着手指头说：“最多三个月，俺们就没菜卖了。”

“没菜卖了？”

牛大汉吃惊：“我们两个的菜园子加起来也不够吗？可有那么多菜呢！土豆，丝瓜，黄瓜，白菜，冬瓜，全卖完了？它们不长吗？”

一连串的问号。富贵苦笑说：“俺也纳闷啊！周老板一天一百斤，好像不多啊！可俺们的菜地不争气，摘的辣椒，剩下的半天长不大。”

一亩菜地最多万斤产量。像他们这种无规模生态种植，别说万斤，就是六千斤都非常困难；平摊到每日每月，两个菜园子看着很多，供应量却成了问题。按照周小雪的合同，一个月三千斤，一年就是三万多斤。他们必须扩大规模。牛大汉的脸色难看起来。富贵又说：“周老板让俺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富贵小声道：“她说钱不是这么好赚的。”

牛大汉知道，周小雪的报复开始来了。他勉强一笑：“没事，不是还有三个月吗？我们努力种菜就是。”

富贵也是这么想的。他连连点头。牛大汉坐上三轮车；两人回村去了。小道旁有一片片田野，这条路直通村庄。田野里金黄灿烂，稻谷已经饱满得穗子。富贵开着车，指着田野大喊道：“大汉，等水放干了，就可以打谷子了！”

他高兴，期待，夹着丰收的喜悦。牛大汉也抛去烦恼。他大声说：“是啊，今年要我自己收谷子了。”

“没事，俺收完了就帮你。”

富贵咧嘴。牛大汉点头。他望着更远处，那里有几十亩原野，金灿灿的稻谷，密密麻麻，如海洋般在风中翻滚，给人一种一望无际的感觉。三轮车的马达声‘嗡嗡’地响着，道路颠簸，时不时会掉到土坑里弹出巨响。“嘭嘭”的车轮抖动出钢铁的声音，两个人也像骑马一样跳起身子。富贵总是哈哈大笑。他灰头土脸，吃了满嘴的黄沙。牛大汉则捂着嘴脸。他抓着三轮车，盘算着还车的时间。富贵将这辆三轮车开得伤痕累累；他只能买一台新的还给桂琴。牛大汉想着。桂琴大婶应该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