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下午，老房子总算被清理一空。所有的家具、杂物，全都被扔到外面的空地，只有一块块木地板被竖在一起。牛大汉觉得，这些木地板拿来做隔断也很不错。老房子有三间，中间的最大，有六十个多平方，左右两间各有四五十平方，木地板被砸出来以后，露出灰褐色的土壤。养蛆肯定不能在土壤里进行，每一个养蛆坑都要跟前面一样，挖出来拿水泥抹好，外面在挖收集蛆虫的收集槽。要是养蛆坑离得太过密集，中间最好用隔板隔断，这样就可以防止收集槽混乱。大规模养蛆，终究要培养产卵的苍蝇。也就是说，一只母苍蝇最多产卵一百多个，一生产卵五六次，总计生儿育女六百多只，一条蛆虫一两左右，六百多条就是六百斤，折合300公斤。这是以母苍蝇的最佳生育能力计算得到，实际上，它们往往一次产卵达不到一百多个，也就50~70左右，放在养蛆坑里，每个月保证能产20公斤。牛大汉每个月要500多公斤，野外的苍蝇数量自然不足，需要自己培育。他准备拿木地板隔离出一个‘育种间’，专门孵化蛆虫，源源不断地产生苍蝇。这是很关键也很重要的步骤。育种间是整个高蛋白饲料工厂的核心，只有培育出源源不断的苍蝇，产出蛆虫，如此循环，才能保证产量没有问题。富贵看着四下说：“大汉，要是蛆虫变成苍蝇，不会飞吗？它不逃走？”

“当然会飞，会逃走啊。”

牛大汉无语。这是什么傻问题？蛆虫不跑那是没手没脚，掉到收集槽之后爬也爬不到哪里去。苍蝇就不一样了，它有翅膀，有手有脚会飞的。富贵抓头小声说：“那咋办？它们飞得满屋子都是，俺们不是要堵住门窗？堵住门窗俺们怎么进来？就算堵得住，这飞得满屋子都是，俺们还抓着关到养蛆坑里？”

为了防止蛆虫乱爬，每个养蛆坑都会用塑料膜封闭。这有两个好处，一是蛆虫会被引导在收集槽里，二是食物废料在分解的时候防止臭气外泄。牛大汉早就规划好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用木地板隔离出‘育种间’来，其他的房间左右分开，挖二十养蛆坑，中间留一条过道走路。至于窗户，到时候都要用纱窗封闭，既要通风，又要防止苍蝇逃跑。这一栋房子就真正意义上成了养蛆工厂。牛大汉指着房子的角落说：“富贵叔，你想得太复杂了。我们就在那里用帷幕将成虫全部围在里面，地上拿水泥修成陡坡，在留一个小洞塞食物和收集器进去就可以了。”

“塞食物？收集器？”

富贵懵了。这是什么啊？帷幕他懂，那个角落四四方方，用帷幕围起来就像床上的蚊帐，蚊子都出不来了。那留个小洞，塞食物是什么意思呢？还有收集器，又是什么玩意？富贵渴望得到这些知识。牛大汉教导：“拿帷幕围起来以后，苍蝇永远都不能出来，一辈子都会待在里面，直到死。”

富贵觉得这是最悲催的苍蝇。子孙后代被卖了，还离不开方寸之地。他怔然地望着角落。牛大汉又说：“小洞就是唯一的通道，我们要从这里塞食物进去，苍蝇是生物，也要吃东西的，它不吃东西也会饿死！”

“对啊，俺给忘了。”

富贵尴尬。他一直痛恨苍蝇，从没想过这种东西也配吃饭。富贵好奇：“苍蝇都吃什么呢？吃粪？俺们到时候......”他说不下去了，脑补着一个拳头大的小洞，然后用手往里面塞粪。洞口太小，连瓜瓢都伸不进去，不就只有拿手塞了？富贵觉得恶心至极。他有点想要退缩。这事情赚钱是赚钱，就是......牛大汉皱眉：“富贵叔，你在想什么呢？什么粪！吴老师说了，那是农家肥！而且我们也不是给苍蝇吃粪。”

“那吃啥？苍蝇不都是吃粪？”

在富贵的脑海里，经常上厕所的时候就听见旁边嗡嗡叫着。苍蝇跟蜜蜂真是天差地别。蜜蜂兢兢业业只会寻花问柳；苍蝇是哪里臭气熏天就往哪里乱钻。牛大汉科普：“苍蝇产卵当然是营养跟上最好，我们得拿糖水来喂，苍蝇吃这个就行了。”

“哦，糖水啊！这个好办。”

富贵如释重负。真要他掏粪，他也干不来呢。牛大汉忍不住想笑。富贵忙问：“那收集器是什么？”

“就是苍蝇吃饱喝足，总得找个地方产卵吧？海龟还会万里游回沙滩，苍蝇总不能产卵就产在石头缝里。”

牛大汉直接道：“这个收集器就是用小木板做好的食物盘，从小洞塞进去，苍蝇自然会在上面产卵。到时候我们在取出来，分批放到养蛆坑里，就能生出蛆虫。”

富贵连连点头：“这个就懂了，那养蛆也挺简单啊，没什么难的，就是用残羹剩饭什么的养蛆虫，然后用糖水养苍蝇，苍蝇产卵变成蛆。”

“理论上是这样。”

剩下的事情，牛大汉懒得说了。比如温度，成虫化蛹。到时候在房子的另一个角落，他还要拿木地板隔出来一处‘成虫间’，专门收集化蛹的成虫。这样才可以生出苍蝇。牛大汉扛着几块木地板，开始做隔断工作。富贵在后面跟着挖土。老房子有些年份，地上的土壤已经沉下去了，露出很多碎石。他们要平整土地，清理石头。牛大汉则将木地板平放在指定的区域。富贵挖土，挖着挖着突然叫道：“这有个地雷蜂！”

他扔下锄头拔腿就跑，速度极快。牛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他只看见富贵滚出门去，边滚边爬，惊骇地叫着：“死开！快给俺死开！”

他的耳力何其敏锐？只听得地底下有雷鸣炸响，如千军万马过境般震动起来，气势惊人。在富贵的后面，一只大黄蜂，足足有拇指那么大，凶狠地嘶鸣，扇动着翅膀。牛大汉吓得直接跳窗。门口距离有点远了，这可是要死人的事情。富贵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次劫难。梨花村有几个村民，就是死在地雷锋的嘴里。它们记仇，三到两只就可以要人性命。逃出老房子的牛大汉回头瞥见，里面涌出来一只只地雷锋，黑黄相间，如一条匹练，成百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