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周小雪道歉是不可能的。富贵站在门边不知所措。牛大汉见莉莉还在哭着，气恼得威胁：“周小雪，你再不道歉，我们就终止合作，从此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什么？”

周小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道：“为了她，你要跟我终止合作？”

“没错！”

牛大汉斩钉截铁道：“你这个样子不值得我跟你合作。”

“哈哈！”

周小雪气笑了：“牛大汉，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事实啊？”

两人的谈话涉及到彻底决裂。病房里安静下来，莉莉也不哭了。她泪眼朦胧地眨巴眼睛，用洋葱小手指轻轻揩着。牛笑笑紧张得竖起耳朵。富贵更是走到前面狂使眼色。牛大汉却依旧盯着周小雪说：“什么事实？”

“什么事实？”

周小雪淡然一笑：“如果没有我，你会这么好过吗？我做错什么了？没有我订购你的蔬菜，你现在还在大街上瞎跑！就是这样，你肯定也卖不出去几斤。”

牛大汉不太赞同：“你说的这些我不觉得，什么叫因为你，难道没有你，我的蔬菜就卖不掉了吗？我跟你只是互利互赢。”

“是吗？原来你一直是这样觉得。难道你真的以为你的蔬菜很好吗？”

周小雪失望地摇头：“你的蔬菜确实比一般的大棚菜要好，但是也仅此而已，真正上高端酒楼根本就卖不掉，我算给你开后门了你明白吗？”

“那好，你道歉，我不用你开后门。”

牛大汉直截了当。周小雪镇定道：“你确定？”

“确定。”

“好，我们终止合作，道歉？是不可能的。”

周小雪冷笑：“这违约金是不是算你赔呢？”

牛大汉脸色微变。富贵急了，鼓起勇气磕巴道：“大汉，使不、得啊！周老、板很好啊，俺、们的蔬菜不卖给她，卖给谁啊！”

“富贵叔，这个以后再说。”

牛大汉已经拿定主意，望着周小雪指责道：“这事情是你打莉莉，明明是你有错，为什么算我违约？”

三万块违约金可不少。他本来就欠了周小雪十万，还有富贵的几万，算是债台高筑。怎么可以再赔三万？本来蔬菜项目直接甭掉，就已经损失了差不多十万一年。周小雪也不纠结，直接说：“那你就继续供货。”

“不可能，除非你给莉莉道歉。”

牛大汉拒绝。周小雪看着莉莉说：“你就是莉莉是吧？牛大汉的家里情况你清楚吗？他爸在医院每天要花钱，还是找我借的，你现在不说话，准备让他没有钱赚？卖蔬菜这条路断了，他可要损失很多钱呢，到时候我的十万块都还不起。”

莉莉用两颗贝齿咬着红唇不敢说话。牛笑笑也急。她看看大汉，又看看莉莉，再看着周小雪，脸色为难得跟涂蜡一样。“要不......”牛笑笑搂着莉莉终究是说不出口来。牛大汉哼道：“你不用在这吓唬人，除了蔬菜项目，我还有其他项目，每个月也能赚一万多，你的钱我会还你。”

莉莉这才坚定起来。她摇着头，用小粉拳抓着衣角对周小雪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好啊，牛大汉，既然你铁了心不跟我合作，那我们就扯平吧？”

周小雪平淡道：“你的三万块违约金我不要，我的你也不要，就当没有违约金这回事。”

牛大汉看一眼莉莉：“行，可以！你不道歉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我觉得你无故打人，总有人管得了你。”

他拿出手机。周小雪愣了：“你干嘛？”

“当然是喊人抓你。”

牛大汉义正言辞。周小雪气得脸色红白交替。牛大汉真准备这么干了。莉莉却连忙阻拦：“别，大汉哥哥，你不要打电话。”

“为什么？”

牛大汉皱眉。发现莉莉阻止，周小雪才镇定下来。刚才她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个牛大汉，真的是让人无语。周小雪在心里痛骂。富贵垂头丧气。他走到窗户边默默地抽烟，黝黑的脸面严肃得被处决似的。香烟弥漫，富贵在纠结选择。‘大汉要是不跟周老板干了，俺是不是接过来干呢？’他皱起眉头：‘大汉会不会怪俺？先以俺的身份也可以啊！’他觉得牛大汉可以站在幕后。周小雪也不知道。莉莉压下牛大汉的手机说：“事情闹大了，我爸妈会知道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小雪瞥了眼莉莉，暗自记下。莉莉的脸色微微发红。她像蚊子似的凑近牛大汉说：“我跟笑笑姐来找你，爸妈不知道的，笑笑姐说你过18岁生日。”

“哦。”

牛大汉明了。真的将事情闹大，莉莉肯定也要走一趟记录，到时候指不定会通知桂琴大婶。牛大汉万般无奈：“行吧，那现在怎么办？”

“你让她走就行了。”

莉莉说得可怜巴巴。牛大汉恨恨地瞥着周小雪说：“听见了吗？走吧。”

周小雪挽着鬓角的长发平淡道：“可以，不过我们的事情要有一个了断。”

“什么了断？”

周小雪挤出笑容：“前面你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吗？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然后呢？”

牛大汉有股不妙的感觉。周小雪耸肩：“没然后啊，你不是十八岁了吗？可以贷款了。明天跟我去银行，我做担保人，你拿家里的房子抵押贷款吧，把十万块还我。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前面的事情就当我自作多情，当我眼瞎，会错意了都行。”

“这个......”牛大汉为难得拿不定主意。用房子抵押？这可是大事！万一出现问题，房子没了，爸妈住哪？妹妹住哪？而且.......“我们家在村里，村里的房子应该不值钱吧？也能抵押？”

牛大汉找着借口拒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牛笑笑也紧张起来。莉莉的大眼睛有点迷茫。富贵摁灭香烟，到洗手间捧着冷水拍在脸上。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鼓励：‘富贵，你行的，当年你黄土地都走过来了，你有什么怕的？不就是在女人面前说话？她们还能吃了你吗？不要怕，冲出去，大声说出来，把你想到都说出来！只有你才能救大汉！大汉还小，他太糊涂了。莉莉是什么人？那是桂琴的女儿，吴老六的女儿啊！他和莉莉不会有结果的！去吧，阻止他们。为了钱，为了大汉，你以后有没有老婆就指望大汉。你千万不能让大汉犯糊涂啊！加油！’富贵深深呼吸，觉得准备好了，用一只粗糙的手掌压着胸口吐出浊气，瞪大眼睛猛地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