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汉一直在县里面读书，回到村里也都是待在家里，对老一辈的人当然不太了解。富贵却非常清楚。那一栋房子里面住着一个老太太，可不好招惹，因为以前受过虐待；所以心里面有点毛病。牛大汉不管这些。富贵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询问。到了之后，牛大汉大跌眼镜，老太太为人热情，招呼他们吃瓜喝水，笑起来乐呵呵的，脸上的皱纹也都长得圆润清晰，看上去颇为慈祥，一点也不像心里面有毛病的人。富贵躲在后面扭扭捏捏。老太太确实看不上他。牛大汉吃了西瓜，又喝了口凉水，大致也摸清了事情的真相。富贵以前跟人家的外甥女谈恋爱呢。两家人说得都差不多了，却是被富贵反水，拖延了时辰。这个老太太的外孙女就是如花。难怪富贵不想来呢。牛大汉有点想笑：“奶奶，现在富贵叔还单着呢。”

老太太气道：“单着也不让如花嫁他。”

“如花大婶也还单着呀？”

牛大汉打听。富贵站在旁边竖起耳朵，小眼晶晶有点期待。老太太痛惜地说：“离婚了，现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富贵听得咧嘴笑了。他连忙插话说：“长青阿姨，那如花有小孩没啊？”

“闭嘴，你不要说话。”

老太太名叫吴长青，跟杨老师都是一个辈分。她拉着大汉的手说：“孩子，你爸爸怎么样了？”

“我爸在慢慢好了。”

牛大汉心里感动，没想到长青奶奶还记挂着这个。吴长青说：“这就好，你爸是个好人啊，以前经常给我挑水喝。”

牛大汉有那么点印象。这个老太太好像是在记忆里面出现过几次。自从他读初中以后，到县里读书，基本上都是住校，只有寒暑假回来，每次也就两个月左右，不是待在家里务农、就是去镇上上网，村子里面很少走动。到了高中，寒暑假都要补课，就更加没有时间在村子里乱窜。即便偶尔经过哪家，他也是匆匆走过，或者给个笑脸，很多人都叫不出名字。老太太却记得他的事情。富贵在他的后面，拿手肘撞他，躲着老太太疯狂暗示。牛大汉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竟然是合作伙伴，富贵这个人除了长得不帅，没有文化，其他的都还可以。牛大汉只好帮忙道：“奶奶，如花大婶现在都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她爸妈都过世了。”

吴长青摇着头说：“我那个外甥女也命苦呢。”

富贵鼓起勇气说：“长青阿姨，要不您再给搭线介绍下吧，俺也没结婚，以前如花都愿意！”

“怎么？你现在愿意了？你不嫌弃她结过婚？”

老太太瞪眼。富贵嚷道：“俺不嫌弃，俺是真心喜欢如花。”

......牛大汉在旁边听着，毁了三观，没想到富贵被逼急了也可以满口谎话。他左一句爱，右一句喜欢，讲得老太太都笑眯眯呢。他还对天发誓：“哪怕如花有小孩，俺也当自己的小孩养着。”

富贵已经豁出去了。吴长青高兴得嘴里的假牙都掉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商量见面的事情，老太太还是准备撮合一下。富贵这个人可以托付终身，吃苦耐劳，老实巴交。牛大汉开始询问母鸡的事情。吴长青迷茫地摇头：“我没有喂鸡呀。”

看来不是这家的母鸡，牛大汉准备去别家问问，富贵却舍不得走了。对于他来说，结婚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牛大汉只好一个人去问。有一些人家他也不熟，叫什么名字都喊不出来，基本上就见过几面，话都没有说过。牛大汉问母鸡的事情。他们到家里清点之后，全都没有母鸡走丢。‘这就怪了！那菜园子的母鸡是谁家的呢？’牛大汉想着。这附近可都问了。就在这个时候，手机提示响起，原来是莉莉发来消息。莉莉说：“我不知道钓鱼的事情啊。”

牛大汉回：“那今天我给你妈打电话，听见她说给你买钓竿。”

莉莉道：“这个我不清楚，等我放假就知道了。大汉哥哥，周末来吗？”

牛大汉会心一笑：“去啊，当然要去陪你。”

莉莉才回了个笑脸：“那我等你。”

牛大汉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望着小洋楼却琢磨起来。这个母鸡该不会是桂琴养的吧？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是桂琴养的，肯定会拿到市里直接吃了。牛大汉还是给莉莉发信息问道：“你家丢过母鸡吗？”

莉莉回道：“我记得前面丢过一只，怎么啦？”

“我好像找到了，在你家的菜园子。”

牛大汉如实相告。莉莉道：“真的啊？那你拿回家吃。”

牛大汉有点发懵：“给我拿回家吃？”

“嗯啊，大汉哥哥要多吃一点肉，你最近都瘦了。”

莉莉发了个调皮的表情。牛大汉笑：“可是这不是你妈养的吗？”

“什么叫我妈你妈的呀？哼！”

莉莉发了个不高兴的表情：“我让你吃掉，这是我养的，我妈才不给喂包谷呢。”

牛大汉只好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莉莉才回着笑脸说：“大汉哥哥一定要吃得白白胖胖。”

牛大汉无言。他回到老太太家里。吴长青和富贵还在商量怎么见面。牛大汉等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才商量完毕。富贵一出来就傻笑着说：“咋样？母鸡买了吗？”

竟然母鸡是莉莉养的，牛大汉也懒得抓它回去，就让它待在菜园子里面，一来还有几个鸡蛋没有孵化，二来可以在菜园子吃点虫子。富贵负责养着。他跟吴长青老太太已经商量好了，等这次过年就和如花见见。牛大汉连忙恭喜：“富贵叔，祝你脱单。”

“借你好话，真要成了好事，俺一定要跟你多喝十杯。”

富贵有点担忧说：“就怕如花不肯。”

牛大汉笑道：“没事，到时候我给你打掩护，帮你说好话。”

“那俺就真谢谢你了。”

富贵诚心实意地客气说：“俺没有文化，说好话都说不全，大汉，到时候你可真要帮我啊！”

“肯定，我们是合作伙伴，你不也帮了我很多嘛！”

牛大汉理所当然道：“我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富贵咧嘴傻笑。他觉得跟对人了。牛大汉却忍不住想起婚姻的利弊。有些事情就是因为夫妻的理念不同而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