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牛大汉带着富贵真去借粪。“老乡，我是牛大汉！你家的粪坑还在没？”

由于新农村建设，有些粪便都被化粪池集中处理。“我在吃饭，你问粪坑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借点粪。”

只听见屋子里骂道：“借你个犊子，上次挖路还没找你麻烦，走走走！借粪，你咋不直接说要粪呢。真是稀奇古怪，粪也来要。”

牛大汉垂头丧气地走出房子。富贵嚷道：“大汉，都说了这种砖房没得，除非俺们去化粪池撬。”

“那里味道太重，还是算了吧，而且还要拿管子抽，具体怎么弄都不知道，你下去抽吗？”

富贵麻爪：“俺可干不来。”

牛大汉继续敲开旁边的门：“大妈，家里有粪吗？”

“粪？粉？你拿粉吃啊？”

......“大爷，粪坑借点粪啊？”

“不借，我就这点粪，自己还要用呢。”

又一处老房子前。牛大汉敲着门张望：“大婶，在家没？”

“做啥子呢？”

“给我借点粪啊！”

大婶直接愣住：“借啥子？”

“粪，浇菜用的。”

“在我家后院，你去舀就是，舀干净点啊！”

......牛大汉就这么四处窜门，左问西问，也没借到多少。借着借着到牛爱国的家里。牛大汉走进去喊道：“爱国老叔，在家没啊？”

“在，在啊。”

牛爱国笑嘻嘻的，自以为生意来了。牛大汉却挠着头憨笑道：“爱国老叔，问你借样东西。”

“借什么？”

牛爱国警惕。牛大汉小声道：“我想借点粪。”

“啥子？粪？”

他见牛大汉点头，脸色也精彩起来：“茅坑里的粪？”

“是啊，修路太贵了，买拖拉机也贵，我不如等天晴了再运，下雨就问乡亲们借点。”

牛爱国活久见了。他吞吐道：“你、我，你要粪在院子后面，你真要这么干啊？”

牛大汉肯定道：“是啊，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富贵挑着一对粪桶在外面站着。牛爱国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摆摆手：“那你们自己去弄吧。”

牛大汉招呼富贵：“富贵叔，在后院，你去掏干净啊。”

富贵漠视。牛爱国在院子里坐着，也不好意思到屋子里忙活。牛大汉也站着傻等。到这个时候牛爱国都没有请他喝杯水，又或者给个水果吃下。在敞开的木制窗户上，几个绿油油的果子摆在上面，牛大汉挺爱吃的，好像是冬枣什么，吃起来脆脆甜甜。可惜牛爱国不敢他吃，他也不好意思开口。他还感觉口干舌燥，走了这么久，每家每户开口去问，直到现在都没有歇息，别说喝水的事情。院子里有口老井。牛大汉走过去洗手漱口，拿着瓜瓢喝了两口。“不错，爱国老叔，你家的井水挺甜的。”

牛爱国心里有事，随口敷衍：“好喝你就多喝一点。”

就在这时电话声响起。牛爱国掏出全键盘手机，盯着屏幕仔细望着，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想也不想赶紧接听。牛大汉识趣地闭嘴。听得牛爱国说：“是，是我，对，证？证没有啊，那还能贷款吗？什么？要证？我们就给村里用的砂厂还没办证啊！不能通融下？真的不能啊？我就贷款五万都可以。啊？什么？不行？好吧，那谢谢。我哪有大银行的关系啊！要是有还找你们金商银行干什么呢？哦，好，知道了。”

牛爱国失落地挂断电话，很是痛苦地前倾身子，两只手也抱着脑袋。牛大汉好奇：“爱国老叔，你怎么了？”

“唉，没事。”

牛爱国强打精神。牛大汉却说：“我刚听你说贷款，还有金商银行的，是问银行借钱吗？”

“是啊！”

牛爱国想起上次去要钱的事情，于是苦着脸说：“上次不还问你家要钱吗？就是我儿子结婚差钱，所以急啊。原本想抵押砂厂，可是人家金商银行要证，我们就随便做做的，哪有什么证啊？办证都很麻烦。他就说没有证到别家银行去借，还说有关系的，那些大银行有钱还是能办，没关系就别想了，都要证。”

说到这里，他更加泄气：“我们都在村里务农，接触最多的就是金商银行这些农村银行，哪还有什么大银行啊。唉，我儿子的婚事要难办了。”

牛大汉疑惑道：“不问乡亲们借点？”

“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借钱哪是这么好借，我可拉不下脸。”

牛爱国摇了摇脑袋。牛大汉思索道：“爱国老叔，其实我认识一个人，在大银行上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什么？”

牛爱国立刻兴奋得起身：“你认识大银行的人？是什么银行？比大商银行怎么样？”

牛大汉笑道：“就是大商银行。”

“这、这好啊！”

牛爱国惊异得拉住他说：“大汉，你怎么认识大商银行的工作人员？不是门口的保安吧？”

“那怎么可能？人家以前也是办贷款、理财业务的，在大商银行应该也是办这个才对。”

牛爱国这才放心，连连点头说：“那好那好，你快打电话问问，看下我这情况能不能办。”

牛大汉瞄了眼果盘里的冬枣。他本来就是个吃货。“爱国老叔，我应该怎么说呢？”

牛爱国心领神会，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单凭借牛大汉那悄咪咪的一眼，他就知道要怎么办了。牛爱国连忙拿来果盘说：“大汉，还没吃饭吧？饿了没啊？渴不渴？先吃点果子，这是老叔去县里买来没多久的冬枣，你试试，个大，甜脆还水多。”

“咔哧咔哧~”牛大汉也不客气，拿着两个就左边的咬一口、右边的咬一口说：“爱国老叔，这个好吃，我最喜欢吃了。”

牛爱国尴尬地笑着：“好吃就行，喜欢吃就好，都拿着都拿着。”

牛大汉揣着五个放进兜里：“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老叔。”

“自家人，说什么谢，你先打电话问问。”

牛大汉欢欢喜喜地掏出手机说：“好呢，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问。”

牛爱国连忙拦住说：“慢点，你客气点，先吃完东西，说话才清楚。”

牛大汉不以为然：“没事，我跟她熟悉，都是要好的朋友。”

牛爱国笑得眼珠子都没了。“好啊！好，是好朋友就好，好朋友办事方便，又快，那你打吧。”

牛爱国还说：“对了，开免提。”

牛大汉咔嚓咔嚓咬着冬枣，找到李默然的号码拨打过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doesnotexist,pleasecheckitanddialagain.”......牛大汉的冬枣直接掉在地上。旁边的爱国老叔则死亡凝视，一股肃杀之气在庭院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