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李默然真的来了。一辆白色的小型轿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李默然从里面走出来，仍旧是职业装扮，黑西裤白衬衣，只不过外面披着一件保暖大衣，看上去更显高挑。牛爱国愣了愣。这是个大美女啊！李默然比先前要成熟妩媚一些，美眸上还画着淡红色的眼影，跟狐狸精似的。牛大汉仿佛看见了周小雪的影子。李默然换了高跟鞋走下来的。“大汉，好久不见。”

她笑着招手。牛爱国当先迎上去说：“欢迎欢迎。”

李默然疑惑：“这位是？”

牛大汉介绍：“我们村的村长，爱国老叔，其实这次找你就是想问你办贷款业务，有人说你们大银行可以通融。”

李默然略感失望说：“哦，好吧。”

三人进去。李默然嗅着小鼻子说：“大汉，这周围怎么有点臭臭的？”

牛大汉尴尬：“刚刚浇的花吧。”

院子里栽着有一些花蕊，都是指甲花，有着防蛇的效果。李默然半信半疑。其实是富贵摔到茅坑里，从这经过回家留下的味道。牛爱国郑重地拿扇子吹着：“我给扇干净。”

接着商量贷款的事情。五万块钱，对于大商银行来说简直小菜一碟，李默然都能提出信用额度，就连担保都不需要。这就是小银行和大银行的区别。牛大汉满意地点头。李默然原本还想叙旧，为了办理业务却提前回去。当她走了，如一阵风，来得快去得快。牛爱国羡慕道：“大汉，这个姑娘不错啊，办正事就是办正事，我看得出啦，她本来是来找你玩的。”

牛大汉装聋作哑：“爱国老叔，城里人总喜欢体验村里生活，新鲜感过去就会离开村里。”

这话说得不错，前面李默然确实如此。她原本想要待到月底，可惜耐不住寂寞，提前回城。牛大汉比较清醒。他还觉得李默然是翘班来的。就是说，她在银行上班，没有业务待着烦躁，一下子可以借口出去办事，那还不溜？牛大汉可是在江城读过高中，对于上班族翘班的事情也听过不少。什么同学的姐姐、哥哥总是想着翘班，就跟一些差学生想着翘课。李默然当然值得怀疑，要不然这么爽快答应？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他还细心地发现李默然离开的时候拍了照片。莫不是报备？猜归猜测，牛大汉自然不会说的，要不然爱国老叔的红薯干还有冬枣怎么吃呢？他抓着一把红薯干又塞进兜里：“爱国老叔，我跟你说，我跟李姐姐那是过命的交情，别说来梨花村，就是去桃县都得来。”

牛爱国客气地傻乎乎点头：“那是那是。”

他的眼睛却瞄着一只大手，麻利地又抓住几个冬枣塞进兜里。牛爱国痛惜道：“大汉，吃冬枣容易上火。”

牛大汉却满不在乎：“没关系，火大防冻。”

富贵从外头进来。他可不敢在一个人上了，卷着衣裤说：“大汉，俺们一起吧。”

牛大汉也心有余悸。前面跑到后院去，富贵那个惨啊！唉，想想就吃不下东西。村里的茅坑都是木板垫的，有些木板还不太稳当。牛大汉觉得，富贵就是一脚用力过猛，踩翻木板的。现在被抓着一起去，他也有点麻爪。富贵还在嚷着：“你别这么看着俺，要去一起去，要不然就问吴老师拿钱买车。”

他原以为牛大汉会答应。没想到牛爱国却说：“大汉，要不这样，我送你一台拖拉机。”

“啥？”

富贵迷糊：“啥子？爱国老哥，你说啥子？”

牛爱国却不看他：“我说送大汉一台拖拉机，让你们不用再来到处借粪。”

“讲真？你这么好？”

富贵不信：“直接送俺们一台拖拉机？不是拖鞋？”

牛大汉没给笑出声来。富贵也够有意思。牛爱国气道：“你这光棍汉，怎么说话？我说拖拉机就拖拉机，怎么是送拖鞋？我等会拖你两鞋板。”

富贵心虚道：“老哥别生气，俺说错话了。”

牛爱国这才傲气说：“你听着，我这拖拉机就是送给大汉的，不是送你的。”

富贵小鸡啄米。牛大汉跟着去车库提货。一个木门被打开，这是砖房的杂物房，里面放着很多东西，在最里面还有个大家伙比较明显。窗户里得很远，房间里显得昏暗。牛爱国走过去说：“这台拖拉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已经很久以前的了，你将就着用用，不行修理下也就几百块，拿去运粪够用。”

牛大汉在仔细打量。拖拉机锈迹斑斑，前面两个大轮子、右面两个大轮子，就跟一个简易的三轮车似的，比电动三轮车还要简陋。电动三轮车好歹还有座位，挡板之类的，这台拖拉机只有一个车头，还有两个高高翘着的车把手，座位也孤零零的镶在框子上，后面一个铁框框。老古董，非常古老。富贵也凑过来说：“这不是以前村里的拖拉机吗？”

那个时候可是按照计划来的，多少劳动就是多少，这拖拉机也是村里共有。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用吗？很多人都忘到尘埃里去了。牛爱国说：“我爹花钱买下来的。”

牛大汉和富贵推着出去。拖拉机嘎吱嘎吱......到阳光底下，这才看得清楚，车头有两个装油的箱子，左边是两个奇怪的铁环，像是锯齿一样，右边则是一个高高的烟囱，除此之外就剩一个手摇的器具。牛大汉摸着铁环说：“这里应该还差橡皮带吧？橡皮带上进去就跟链条似的转动，拖拉机就能跑起来？”

牛爱国满是怀念说：“对，你们去县里问问有没有皮带轮，跑得快就靠这个，加速、倒车都能用。”

富贵拿着手摇的器具说：“这摇把可以！”

摇把是Z字形状，对准发动机的动爪插进去就可以将拖拉机启动。富贵已经蠢蠢欲试。牛爱国喝道：“你慢点，先检查下行不行用，别给弄坏了。”

手摇拖拉机是烧柴油为主，皮带轮都没装，飞轮都带不动水箱，怎么启动？万一烧了怎么办？富贵放下摇把，对牛大汉说：“大汉，俺去县里买东西修，这个俺会弄。”

等富贵走了，牛大汉还在围着拖拉机啧啧称奇。“老古董啊！不错，也不知道坐在上面什么感觉......”牛爱国也一直望着，要不是牛大汉帮了大忙，他才不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