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主干道，比起以往要热闹一些，很多在外务工的人也都回到家里。富贵将三轮车停在拐角。“快没电了，这咋整？”

电动三轮车跑了一个早上，从村里过来就大半个小时路程，又在县城转了十几趟，再跑几圈估计开不回去。牛大汉皱眉，这种电动类工具总是充电麻烦。他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索性道：“再转前面去，我们找个地方充电，然后去吃点东西。”

前面有一个小巷子专门修电动车、买卖电动车之类。牛大汉上次借了桂琴的三轮车，不小心磕破油漆，就是在那里补漆。他让富贵直接去老板那里，反正上次照顾过生意，借着门店充电还是很好开口，到时候给几块电费。富贵将车开到电动一条街的时候，零零散散只开了三家。“哪儿呢？”

先前的主干道有房子挡着，不觉得冷。这条街就敞亮多了，行人稀少，有一阵阵冷风刮在脸上。牛大汉张望道：“关着门，去问问旁边的，看在那里借着充一下。”

富贵可不好意思。牛大汉自个冲过去问了三家，全都拒绝。这三家在门口摆了很多电动车、电动三轮车之类的，为了几块钱电费还要挪一辆车子腾出位子，有可能会耽误生意。三家开门的店铺都没答应。寒风吹得呼呼直叫，牛大汉裹着大衣，跟富贵继续前进。这个时候天空又下起些小雪。县城的路面倒是都能够通车，毕竟来来往往，到处是车，许多人常年在外务工，回到家乡就忍不住开着车来县里玩耍。牛大汉还碰见一个同学，吓得差点躲在富贵的怀里。富贵拍着他说：“大汉，咋回事呢？”

牛大汉撒谎：“没有，有点冷。”

整个班级，其他同学貌似都读大学去了，即便考着专科也有书读，他却因为家里情况只能留守农村，这要是被同学们知道估计得笑话吧。富贵有点不能理解：“冷往俺怀里钻？”

牛大汉骂道：“你的如花今年不回来了？”

富贵忙道：“来，怎么不来？这不初五都没到吗？”

一般来说，初一待自家，初二郎上门，初三啥啥啥，到初五初六之类的就开始走亲戚朋友。如花要到初五左右才来看望吴长青。牛大汉好奇道：“有戏吗？”

富贵开着三轮车慢悠悠地，声音却急切问道：“你先说咋弄？别给俺整如花，等会俺们回不去就完蛋了！”

牛大汉想了想：“去王老五那吧，他那应该开着门。”

虽然说王老五在市里也有门店，但是春节时期，城里面可不好混，不仅物资匮乏，并且昂贵。他觉得王老五肯定会在县里过年。江城属于汇聚城市，以前只是一个村庄，本地人口没有多少，大部分人都是附近的村民，过年这种大节日肯定会在老家待着。这个时期的梨县也许比江城都要热闹一点，很多人甚至在县城做促销生意。牛大汉也怕懒得跑，为了以防万一，干脆先拨通电话。“哈哈，大汉，新年好啊！”

王老五很是愉快地接过电话，声音却有点苦涩。他前面让二狗子去破坏菜地，没想到二狗子被制服得又跑来县里。王老五郁闷了好一阵子，到最后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眼不见心不烦，对于蔬菜的事情更是都不理会，也不知道牛大汉最近做得怎么样了。牛大汉也哈哈道：“王老板新年快乐。”

大年欢喜，还是客气一点。街头正有小孩子放着鞭炮。王老五直接说：“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提前给你拜个年，问问你在县里还是市里。”

牛大汉笑。王老五连忙叫道：“哟，给我拜年？牛老板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牛大汉揶揄：“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我在县里。”

王老五挂断电话，颇为纳闷。牛大汉去路边摊买了点水果。大年上门还是不能空手。富贵认准方向调转车子。牛大汉发现离中午不远，忙说：“停前面，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富贵叔，吃饭吃面还是吃什么？”

富贵节省道：“大汉，现在的都贵啊！俺们中午就别吃了，下午回去再吃吧？”

过年的价格比平常贵了五六块甚至十块钱，以前一碗面最多十块钱，现在要十五甚至二十，吃饭就更贵，点个小白菜也得收十五块钱。富贵可舍不得钱。很快就要跟如花相亲，两个人以前就差点成为一对，这次继续看中，肯定就要商量礼钱的事情。牛大汉现在又没还钱。富贵的存款也不多。他担忧道：“大汉，俺们得快点赚钱啊！”

牛大汉只好说：“那就回家吃吧，你拐前面去，我前面在那看见卖红薯的，在那吃个红薯总行？”

到一个拐角，一个老大爷推着红薯车，上面正烤着十几个红薯。牛大汉买了一个，五块钱，冬天里热气腾腾吃得很香。富贵看得口水直流，却又舍不得花钱。牛大汉只好掰下半个：“一起吃吧。”

两人吃了半个红薯，这才到牛桂英渔具店。富贵在车上等着。牛大汉提着一些瓜子花生、橘子往里走去：“王老板，桂英大婶，新年好啊！”

“哎呀，大汉啊！我的牛老板，新年好新年好。”

王老五从里侧迎接出来，桂英也客气说：“新年好新年好。”

牛大汉递上礼物：“买了点瓜子花生，恭喜发财。”

“发财，都发财。”

王老五接过：“富贵呢？怎么不进来啊？”

他从门缝里能看见三轮车的框架。牛大汉这才说：“我们来县里卖蔬菜，三轮车没电回去，来你这充会电。”

“卖蔬菜？”

王老五只觉得手里的瓜子花生都不香了。牛大汉点头道：“是啊，牛头山的蔬菜已经长大，这次我种了芹菜、龙须菜、韭菜这些。老王，你要不要拿点吃？都是有机蔬菜，很好吃的。”

王老五脸皮跳动。桂英却说：“拿点拿点，我都还没吃过有机蔬菜。”

王老五又说：“大汉，最近吴老师怎么样？听说杨老师过世了？”

“是啊！”

桂英却怒呼呼说：“新年里说这个干嘛，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们，王老五，你去找富贵拿点菜来，顺便给大汉充电。”

王老五跑出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