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五，每家每户开始有鞭炮声响起。富贵站在长廊里望着吴长青的屋子张望道：“大汉，吴大婶那里有鞭炮响啊！你看都冒烟了，是不是如花？”
“只怕是。”
牛大汉也伸长脖子。两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碗饭，准备吃完就去县里找王鹏打听。富贵扒拉一口饭说：“俺待会要先去瞅瞅。”
“也有可能不是啊！吴长青奶奶都多大了？怎么会放鞭炮？”
牛大汉摇头：“怕是隔壁的。”
富贵却说：“有时候别人过来会自己拿鞭炮放的。”
“那如花是女的，应该不敢放吧？难道还有男的？”
牛大汉胡乱猜测。富贵的黑脸则肃然起来。牛大汉连忙说：“我瞎说的。”
富贵已经疯狂扒饭：“快点吃，俺们待会下去。”
牛大汉只好跟上节奏。两人胡乱吃完。牛大汉叫道：“笑笑，我去县城卖菜去了，你记得喂鸡啊！”
“好！”
牛笑笑答应。牛大汉又说：“那些鸡不听话就让小黑教训它们。”
牛笑笑沉默。她去逗弄小黑，什么反应都没有，倒是憨宝最乖，总是摇头晃脑还会打滚，只可惜不肯离开吴老师的老宅。二老离开以后，憨宝总是独自趴在屋檐下等着。它单纯地以为，吴老师和杨老师还会回来。憨宝很忠诚，哪怕跟牛大汉玩得很好，夜里归家还是去二老的家里。牛大汉抱过两次，每一次都被偷偷溜走。第一次的时候还以为被狗贩子抓了，没想到在杨老师的后院找到它的。第二次有了经验之后就没有强行抱过。富贵为了方便，有时候直接在二老的家里过夜。他的胆子还是挺大，一个人孤零零的，牛头山也不热闹。牛大汉跟着他往山下走去。吴长青的家里就在土坎的尽头。富贵嚷着：“大汉，快点啊。”
牛大汉安慰道：“富贵叔，你不要这么急啊！是你的就是你的，而且如花大婶不是好久都没见你了？万一带个什么男朋友也正常。”
“俺就要问她。”
富贵更快。两人到吴长青的家里。院门敞开，空地上还遗留着爆炸过的鞭炮，房子里有说话的声音，确实是有客人到了。大过年的，牛大汉连忙拉住：“富贵叔，俺们怎么也拿点东西啊！”
富贵这才说：“对，俺们先回去，俺早有准备！”
他也不傻，听说如花要窜门走动，过年之前就备了礼物。牛大汉跟他回去一看，可不少呢。“富贵叔，你舍得啊！龙眼、苹果、牛奶、旺旺的，怎么不给我拿一包旺旺吃？”
牛大汉帮忙提着一箱苹果和龙眼。富贵剜眼：“你吃什么旺旺？你还小？”
“是啊，我才十八岁，还是个宝宝。”
牛大汉卖萌。富贵直接抬脚就踹：“你给滚开。”
牛大汉笑：“富贵叔，待会看你表现啊！”
富贵又去衣柜换衣服。西装领带的！牛大汉没给笑死：“富贵叔，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来这套，能不能休闲点啊？我们的时代早就不一样了！”
富贵摸着领带说：“咋的？不好？”
“土不土，洋不洋的。”
牛大汉哭笑不得。富贵却执意如此：“这是俺的心意。”
牛大汉没办法审美：“好吧，那我们走吧。”
富贵又去踩了一双皮鞋，拿摩斯对着一寸短发稍稍摸着，摸得溜光顺滑。牛大汉转头咬牙，脸色扭曲得狂笑起来。他实在不敢笑出声啊！富贵照着镜子，特别虔诚地转来转去：“大汉，怎么样？高一点没有？”
皮鞋能增高，这个还是值得肯定。牛大汉总算明白，他这套行头多半是为了那一双皮鞋能够显得高些。富贵扒拉着领带说：“俺以前就是这么见如花的！”
镜子里面，他确实人模狗样，黝黑的脸面有点衬托轮廓，五官的线条非常突出，看得越久反而越发好看。牛大汉端详道：“嗯！富贵叔，还别说，你这样子像个人。”
富贵又抬起想踹，脸上却满意地扬起笑容。牛大汉继续道：“不过领带是不是不要了啊？”
这毕竟是农村，大家伙都是休闲衣裤、做工的服装，哪有西装领带啊！又不是江城的高档写字楼。富贵却依旧坚持：“要戴，要戴着。”
牛大汉只好在前面领路。路边上确实有不少村民。两人走过去，顿时就引起轰动。“哟，富贵，穿这样子是去相亲啊？”
“哎呀！不得了！老光棍，你要追姑娘去了？”
“哈哈哈，富贵，加油啊！是如花吧？我前面村头碰见了！别说如花配你！”
“可！牛掰了我的富贵，我也没老婆啊！”
牛大汉羞着脸闷头赶路。富贵却昂头挺胸：“俺不跟你们讲。”
“哈哈哈！不跟我们讲我们也要听啊！”
“走走走，光去瞅瞅。”
“新年新气象哟富贵！”
......牛大汉和富贵到吴长青的家里。“吴长青奶奶，我给你拜年来啦！新年好啊！”
牛大汉喊过之后站在旁边。今天可是富贵的主场。屋子里的说话声停顿下来，就听得吴长青老奶奶答应。紧接着，一个摸着山羊胡子的老头，笑眯眯地走出来招呼。牛大汉瞪眼：“方医生，你怎么在这啊？”
方世勇呵呵道：“我跟你吴奶奶说保健的事情。”
牛大汉斜视：“不是这么单纯吧？”
方世勇咳嗽道：“富贵，来来，快进来。呀，你今天这身衣服，不知道还以为哪里的老板回乡里视察。”
牛大汉帮腔：“富贵叔可不就是老板？”
方世勇点头又摇头。三人走进去。院子里已经跟过来好几个大叔大婶。他们磕着瓜子也不进去，就在院子里竖起耳朵。富贵一进去就站在门口走不动脚。牛大汉发现，屋子里坐着一个大妈，跟桂琴有点相似，浓眉大眼英气逼人，耳朵上还别着镶花的发卡。吴长青老奶奶坐在旁边，一只苍老的手将她握住。两个人都在火箱里烤火，被褥上放着一盘瓜子花生。方世勇已经抬脚上去继续烤火。牛大汉轻声道：“富贵叔，进去啊！”
富贵这才回过神来大呼叫道：“如花，如花妹妹！”
火箱上的如花也笑着回答：“富贵哥，好久不见。”
吴长青招呼：“来来，富贵、大汉，到里面来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