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汉回到房间，将一个柜子移开，打开下面的一块板子，将里面的布袋子从中拿出，略微打开就能看见一沓钞票。他又从身上将今天赚来的几百块放进去，倒在床上数了数，正好两万多元。望着这些钱，牛大汉想着吴依依看见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忍不住眉目笑弯。他故意拿出一些十块、五块的零钱，凑足一千，那些百元大钞却都被塞进袋子，用衣服裹住。吴依依在对面的房间忍不住喊道：“大汉，怎么了？钱找不到吗？”

他取钱的速度确实太慢，以至于吴依依都觉得他在踌躇为难。牛大汉回着：“没有，我就来了。”

吴依依才稍微安心。牛大汉装扮好，挺着稍显鼓起来的肚子，从房间里进去。吴依依看着他拿在手里的散钱，全都是五块、十块，甚至还有一块两块，一看就是每天每天一点一点地攒起来的，忍不住心里酸楚说：“儿子，辛苦你了。”

“没有，妈，你快点点数吧。”

牛大汉将一千块递上。吴依依却侧着头向了向桌子说：“不用，你放在那吧。”

牛大汉却跟个小孩子似的：“别啊，妈，你数数啊，快数。”

“这有什么好数的？你不都数过了吗？”

吴依依真心不想，只觉得像是在数一张张刀片。牛大汉却硬是说：“数数嘛。”

吴依依这才拿起来一张张数着。“有一千吗？”

牛大汉问。吴依依点头，露出一缕苦涩的笑容：“刚好一千。”

牛大汉却挺起肚子说：“那就好，证明我没数错，不过......妈，一千块够吗？”

“够了。”

吴依依宽慰。牛大汉却较真道：“怎么够呢？妈，我们还欠那么多钱，要是没记错，前面加起来可有十二万啊，就算富贵叔帮着还掉些，也该有十万吧？”

“哪里这么多，前面报销下来，我又还掉些，现在欠大家六万吧，你可别记错了。”

吴依依更正。牛大汉道：“那不是，还差这么多，你怎么说够了？”

吴依依没柰何：“够肯定是不够的。”

其实这些天除了花婶几个人，也有些人提过，只不过花婶几个要得最勤快，三天两头来家里，显然是真的缺钱。吴依依也很为难，家里要是有钱肯定给了，可是没钱，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原本随口说句够的，只是为了宽慰大汉罢了。谁知道大汉很认真地拍拍肚子说：“不够那就再拿点，反正都是要还的。”

吴依依奇怪。牛大汉依旧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布袋：“妈，我这还有点钱。”

吴依依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肚子刚才挺怪，原来是藏着东西。牛大汉打开布袋：“我想先还掉这些。”

吴依依欣慰地扫了眼，本以为里面又是什么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零钱，没想到红得惹眼，即便是在黄灿灿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也很是醒目。“这！”

她立马睁大眼睛望着里面，抓住布袋道：“哪来这么多钱？”

牛大汉得意道：“我的鸡卖得不错，在县城还受欢迎，妈，你数数，看看是不是两万呢？”

“两万？”

吴依依又惊又喜地点着钞票。牛大汉细心地发现，她前面数一千块的时候还是闷不做声，这会儿可一张一张边数边念：“一百、两百、三百......”越数越多，她的笑容也越来越多。牛大汉抓着下巴挠痒，转着眼珠子准备跑路：“妈，你先数着，我去洗澡去了。”

“你等一下。”

吴依依命令。牛大汉憨笑：“干嘛？”

“干嘛？你老实说，是不是故意要看你妈笑话的？”

吴依依严肃脸。牛大汉挠头：“没啊！我怎么可能看你笑话。”

“那你说说，这两万都是今天赚的？”

吴依依可不傻。“这个，肯定不是，只不过.....”牛大汉转着牛眼睛琢磨借口。吴依依拿着扒灰的棍子佯装打人：“你开始在我这里也不老实。”

她还以为牛大汉真没赚到钱，心里内疚得不行，总觉得拿走一千都很为难，没想到牛大汉竟然全都藏着，存下了整整两万。竟然如此不早早地拿出来，现在一口气拿出来，是什么意思？不用想都知道，最主要牛大汉前面还一脸苦瓜。牛大汉见机不妙，溜到门口笑道：“妈，我那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你还打我。”

吴依依没好气道：“你以后老实点，赚钱就赚钱了，没赚就没赚，害得我白担心。”

“是是。那我洗澡去了。”

牛大汉将房门关上：“你早点睡啊。”

吴依依忍不住摇头：“还是跟孩子一样。”

门外。牛大汉满足得抽着烟，拿着水桶在厨房里舀着热水。今晚的夜色极其美丽，无数星子都在苍穹眨眼，就连银河也出现得更加宽阔更加璀璨。他将浴桶放在澡堂里面。北风吹着，已然没有那么寒冷。牛大汉泡在里面，不由得想起牛头山的温泉，这些日子忙着赚钱，不是砍芭蕉养蛆，就是在菜园子种菜，要么跑来跑去，忙碌着炸鸡的生意。钱是赚了不少，可是生活的质量却没有提高多少。这些天的生意也下滑严重。原本一天能卖掉十几只鸡，现在却只能卖三五只左右，鸡腿倒是要得挺多，可是那也赚不到钱啊。牛大汉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去掉鸡腿、鸡翅，纯粹只卖鸡排、鸡柳。因为鸡腿和鸡翅太少，一只鸡就两个鸡腿，人家多要三个总不能杀两只鸡单卖鸡腿，那时候多出来的鸡排、鸡柳要是卖不出去，反而亏本。真是一个头痛的问题。牛大汉一边用热水洗着头发，一边思考着接下来怎么操作。从正月28，也就是月底，到现在三月底，再过两天，正好一个月左右，炸鸡卖掉一百四十三只，算上后面的两天，就是一百五十只，前面的十来天属于爆单期，那时候每天三五千卖掉十几只，根本不能算入市场容量。所谓的市场容量就是整个县城能有多少消费群体。牛大汉这一个月没事就在炸鸡店查阅着这些东西，学习怎么经营店铺，越是了解越觉得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