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夏日的天气还是比较炎热,村子里都是蛙叫虫鸣。这次的家宴在富贵家举行,为了吃一顿好饭,庭院的大铁锅都被移在角落。小毛驴在猪栏里轻轻叫唤,今年太忙了,富贵都没有养猪。他一个人在厨房切菜、炒菜,牛大汉只要负责烧火。灶台上面挂着很多腊肠、腊肉,这是富贵时常做的,也是因为他一个人在家里,有时候懒得做菜,就可以拿着刀,直接在灶台上面切一根香肠,或者是割两斤腊肉。这些东西都被一根细绳子吊着,老鼠也跑不上去。富贵切了腊肉、腊肠,分别做了两道菜,还有黄牛肉、羊肉、猪脚、鸡爪,有机的小白菜、凤尾......真的是太丰富了,除此之外,更有两口汤,一口是杂汤,全都是猪的下水蒸煮,里面飘着厚厚的油脂和一块块猪血,这种汤在冬天喝着最舒服,炎热的夏天喝一碗也可以解暑清凉,另一碗就是比较平淡的蛋花汤了。他想得很周到,一个重口味,一个清淡口味。牛大汉拿着松树的干柴烧了一锅子火,这些干柴很够烧,只要点燃之后,哪怕半个小时都不需要添柴。夜幕越深,距离吃饭的时候就渐渐近了。其实他们都是在等王鹏罢了。牛大汉前面跟王鹏说过,让他早点回来。可是王鹏接了一个单,说好了七点半送过去,这就只能等到八点多吃饭,也不算很晚,比起平日里要早很多。夏天也不怕菜凉,要是在以前,经常需要出去务农,有时候还希望吃冷菜冷饭,尤其是懒得热饭,直接泡一点泡菜拌饭,拌匀就吃,也不讲究那么多。到得晚上八点二十几分,王鹏才回到村里。富贵专门将堂屋里的大桌子搬到院子,这次有好些人,堂屋肯定少了点。牛大汉懒得有点空闲,在门廊上靠着抽烟,看着王鹏不知疲倦地帮忙帮着桌椅。富贵喊道:“大汉,你去叫他们来吃饭啊!都好了!”
牛大汉只好给二狗子打电话,这懒人前面说好了,今天的养蛆房让他打理,他却以为吃亏,想要等着富贵一起做,没想到富贵要弄饭菜,最后没办法了,这个时候还在加班加点。二狗子接过电话,知道可以吃晚饭了,高兴得立马跑回去洗漱。接着,他又给爸妈打电话,最近几天,牛笑笑已经放假,虽然说高中的课程毕竟紧张,总是需要补课,但是遇到暑假,多少还是会集中放几天,这次就有七天小长假,牛笑笑已经很久没回来,现在好像也不缺学费,一放假便往家里跑。牛大汉给她电话,让她带着爸妈一起下来吃饭。最后是方世勇和吴长青二老,方世勇毕竟是后面来的,在村子里跟其他人也不是很熟悉,要论远近,还是跟牛大汉几个人走得最近,毕竟牛头山现在来说,整个牛头山都是牛大汉的。方世勇也没拒绝,有好吃的干嘛不吃?听说伙食不错,带着吴长青就跑过来了。最主要,他听说有黄土地的黄粱酒,这可是好酒,一般人都买不到真的,市场上大部分的黄粱酒都是假酒。人数到齐以后。富贵突然说:“俺们吃好菜要不要喊下牛爱国?”
这个村子以前可也帮衬过,尤其是拖拉机,要是没有牛爱国,那些坎坷的运输山路还不知道怎么过呢。牛大汉也是个感恩的人,既然都吃这么丰盛,算是栽种有机蔬菜以来最好的一顿晚饭,这种规格可是结婚才有。富贵提出来,他也附和着答应,其他人更是没有话说。院子里很大,四方桌子的上面还垫了一个没有四角的大圆桌,这个桌子是富贵以前给人帮工带过来的,后来那家人去别处了,没在梨花村继续承包梨山,这桌子便留下来,一直没用过。当年买这种桌子,那个人是准备包一大片梨山,然后请工人种植采摘打理,估摸算过,至少得十几个,还准备包吃,那肯定要一个大桌子才行,没想到有些合同谈不拢来,最后便宜了富贵,白白得了这一张桌子。方世勇和吴长青一来,憨宝也跟在后面,除它以外还有一只黑狗,嗅觉比较灵敏,远远地闻到饭菜味道,聪明地知道有好菜吃。它是来蹭饭的。富贵给牛爱国打电话说:“俺叫你吃饭,过来吃饭。”
牛爱国早就吃了:“我都准备泡脚睡觉了。”
富贵胸有成竹般:“俺有开黄粱酒,你来不来,不来俺们吃了。”
牛爱国一听,马上说:“我来,我马上过去,是黄粱酒吗?你别骗我,你怎么舍得开黄粱酒了?”
对于这种好酒,只要喝酒的还是抵抗不了。没多久,牛爱国真地跑过来了。等他进来,看见一桌子人,立马乐呵呵道:“你们这么多人啊!”
桌子上有个包装袋都有点泛白的黄袋子,一看样式就古朴得从地窖里拿出来的。牛爱国的眼睛直接亮了,真的有黄粱酒,也不讲客气。所有人到齐坐好,饭菜也开始摆上桌子。糖醋排骨、红烧猪蹄、清蒸腊肉、小炒黄牛肉、香干汇香肠、麻辣鸭脚、卤汁鸡爪、油炸花生、五味杂汤、西红柿蛋汤......十八道菜,还有各种蔬菜。吴长青和方世勇坐在主要位置,富贵和牛爱国还有牛鼎天、吴依依次之,接着才是二狗子、牛大汉、牛笑笑、王鹏。面对正式的大型家宴,还是需要排辈分,位置可不能乱做,上方是长辈,下方是晚辈,各种方位都有讲究。晚辈不可能伸着手就能跟长辈敬酒,这是不符合规矩的。牛大汉这个时候也只能乖乖吃饭。吴依依和牛鼎天坐在旁边,此刻的牛鼎天已经稍微清醒,大致明白一些事情,只是还要回想一下,脑子转得没正常人快,可是做事情什么已经没有问题。他甚至还会说:“富贵,你请客吃饭,这么好的菜准备做啥?”
不知道内情的人也很好奇。当然是牛爱国最想知道。黄粱酒啊!富贵没有重要的喜事都不会乱喝。他当初说了很多好话,想买一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