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牛大汉和富贵还有二狗子忙着秋收。家里面可有一座梨山，上面全都栽满了梨树，每到秋季都硕果累累。富贵的梨山也在旁边，中间隔着牛爱国的一片菜地。牛爱国由于公务繁忙，总是要给村里面跑上跑下，拿着土地也没时间打理，只能栽种点瓜果蔬菜，全靠它们自然生长。不得不说，有些蔬菜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富贵和牛大汉挑了几圈梨子，也就是从山顶将梨子挑到村里，每个来回都是几里山路，几圈下来已经大汗淋漓。他们坐在大树下乘凉。富贵望着牛爱国的菜地说：“大汉，那些韭菜真是厉害呢。”

由于去他的梨山要经过菜地，牛富贵总是会打量好久。菜地里面种着韭菜，还有一些耐旱的野菜，绿油油的占满了大半个山峦。当初这里都是林木，大大小小，土地全被荒草覆盖。为了赚钱，梨花村很长的时候都在做木材生意。有一段时间，伐木卖钱非常好做。这里的林木就被大面积砍伐，后来又给挖成‘梯田’用来栽种梨树。牛爱国却没有照做。很多人都说他种不活蔬菜，山上面可找不到多少水源。富贵继续嚷嚷：“俺看他都不怎么管，韭菜一点水都不浇，全看天下雨呢，它们还是长得好。”

牛大汉笑了：“要不然怎么有割韭菜的说法呢？”

他在山上也总是注意，牛爱国的菜地都不浇水，照样长得无比茂盛。那些蔬菜可都耐旱。富贵机灵道：“大汉，要不俺们也种这些蔬菜呢？这样俺们不是也不用管吗？”

牛大汉摇头道：“不行。”

他们的客户群体并不一样，耐旱的蔬菜虽然不用打理、颇为省事，但是由于阳气十足，口感上面却没有那般细腻。有钱人还是喜欢吃娇嫩的蔬菜。龙须菜就是这样，必须经过悉心照料，很是花费时间。富贵也搞不懂这些，只能够拿着旱烟默默抽着。牛大汉看他拿着烟草用白纸慢慢卷着，直接掏出自己的香烟说：“抽我的吧。”

富贵摆手拒绝：“俺还是喜欢抽土烟带劲。”

他总是觉得现在的香烟没有土烟给力。牛大汉可抽不惯那种后劲。他们都将鞋子脱了，挽着裤脚坐在泥地上面。蜻蜓在低空盘旋。一阵大风吹来，摇摆得头上的松树‘呼呼’作响。蓝天之上有白云几朵。两个人在烟雾缠绕中保持沉默，全都将眼睛微眯，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富贵抽了半截烟，突然说：“大汉，你说俺的娃是女娃儿还是男娃儿？”

牛大汉弹了弹烟灰：“男娃女娃都好啊。”

富贵却摇头说：“女娃不中用。”

牛大汉苦笑：“富贵叔，你不能这么想，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咋不一样？”

富贵歪着脑袋。牛大汉解释：“你不喜欢女孩是不是还受以前的思想影响？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中啊，不是这样是啥子呢？”

富贵认可得连连点头。牛大汉却说：“不一样了，以前因为交通不方便，家家户户都没有汽车，买一辆车也都很贵，能开车都是大户人家，小门小户哪有车？能有一辆单车就不错了。”

富贵回忆起来：“当初俺和你爸就有单车，你爸年轻的时候可厉害着叻，俺们在码头，那要什么得什么，天天大鱼大肉。”

说到这些，他已经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咧起的嘴巴也流出口水。牛大汉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说：“你觉得女娃不好，听着就是因为以前的观念，这种陈旧的观念要不得。现在跟过去能比吗？现在的人都有车，买车也不难，而且根据趋势来说，买车只会越来越便宜，无非是豪车和差车的区别，但是真的出行却都没有影响，我看过个十几年，几万块的车也满地都是。”

富贵张着耳朵。牛大汉继续道：“你看，过去由于交通问题，女儿嫁出去想要回家多麻烦是不是？时间久了，三年五年，外加你们那时候的兄弟姐妹多啊，家里面有其他人照顾，她更加就懒得回来了，毕竟不方便啊！”

富贵觉得很有道理。“现在不一样了，由于生育问题，很多人的家里就一个女儿啊，或者一儿一女，再加上交通方便，听说现在的铁路去哪儿都可以呢，要是速度再快些，比如坐飞机，我们跨省也才多久啊？”

牛大汉详细道：“现在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子的时代，没有借口逃避责任了，便利的交通已经拉近了回家的距离。我们的教育也都是敬老爱幼，这是传统美德，所以哪还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富贵嚷道：“那男娃不是很亏？”

“怎么亏呢？”

牛大汉不解。富贵支支吾吾道：“要孝敬自家爸妈，又要孝敬岳父岳母，彩礼给好多，不是亏死了？”

牛大汉点头道：“所以现在彩礼也不一样啊，很多给了都当嫁妆退回来了。时代不同了，你那些男娃比女娃好的思想观念要改改。”

富贵嘟囔着嘴巴不知从何说起。他只得强词夺理道：“地呢？女娃儿可没办法拿俺们家的地。”

牛大汉却目光灼灼道：“地？我觉得满山的桃花比梨花更有价值。”

“啥子意思？”

富贵懵了，说着说着怎么又说到种地去了？牛大汉咧嘴露出两颗大白牙说：“我们只是随便说说，每个人的思想观念都不一样啊！你觉得男娃好就好，女娃好就女娃，不过无论怎样都是好的，我们又何必太在意呢？难道真是女娃你就不喜欢？”

富贵也笑了：“是俺的都喜欢。”

牛大汉说：“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说种地的事情。”

他看着满山的梨子还有菜地说：“富贵叔，你看我们三家可是差不多占据了一个山头啊！过去就是二狗子的半个山头。”

富贵也拉长脖子：“是啊，俺们以前都在外面，分配得不好。”

牛爱国是因为要好地没用。二狗子则更加窝囊。富贵和牛鼎天则是在外面闯荡，很多好地都被置换失去。这里的山林又远又高，无完全比不上其他地方。牛大汉道：“我们栽错了果树。”

此地原本就是一座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