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珊来公司的个中缘由他清楚得很,她不过是爷爷自以为高明地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只备胎,家里不点破他也跟着装糊涂,不是她还会有别人。那时自己喜欢的女孩没有出现,谁做备胎都是做,对他来说没有分别,至少有一个在身边自己不用再被家里人逼着去相亲。原想只要她不逾矩就当集团多了一名员工,今天她居然在自己面前向小白兔伸出魔爪,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容忍的,虽然他现在还不确定那杯果汁里究竟被她添加了什么东西,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不是多加了一些冰块这么简单。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公司,以她任性跋扈的个性谁也不敢保证她下一次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此类错误一次足矣。作为男人,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皇甫牧岑冷道:“宝小姐,我留你在公司不过是念在两家长辈的情分上,与你心中所希翼的结果没有半点关联,现在我有必要纠正这个错误,以免你加深误会!限你一个小时之内离开公司,双方长辈那里我自会向他们解释。”
就因为一杯果汁小牧哥要赶自己走?宝珊觉得可笑极了,她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认为他不过是碍于礼貌象征性帮那个黄毛丫头找补点面子回来,笑嘻嘻地搬出尚方宝剑,“小牧哥,爷爷不会同意的。”
“皇甫集团早在八年前就由我全面掌控。”
皇甫牧低冷地向她陈述了一个事实。他的话仿若头顶炸开一道惊雷,宝珊瞬间跌落云端,一直以为自己手中握有一张雷打不动的王牌,殊不知这张王牌早已在不察间失去了号令三军的价值,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半年前为了接近他,自己不惜放下千金之躯来皇甫集团做了一名小小的文秘,转了一圈后,他却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变数快得让她一时有些应接不暇,不禁眼涩喉热,尖声问:“小牧哥,你是认真的吗?”
皇甫牧手指按在内线话机上,“宝小姐是自己离开还是保全上来带你离开?”
美梦破灭恁是谁也不能接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宝家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待遇?如循环播放的唱片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走,爷爷不会同意的……”皇甫牧狭眸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讽刺,果断按下内线电话吩咐秘书通知保全上来。“哇……”宝珊哭得稀里哗啦。季婉怡明智地选择做隐形人,埋头翻阅放在她办公桌上的文件,事儿因她而起,结果却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这点她看得很明白。皇甫牧静静地看向她,她挽发很美也很高贵,不过他还是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极其柔美出尘。笃笃笃……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说曹操曹操到。皇甫老太爷拖家带口踏着正点冒雨前来报到,站在门外中气十足地吼道:“谁在这儿给我嚎丧呢?”
皇甫牧顿时一个头俩大,后悔没把老三那张破嘴提前用鱼线缝上,挫败地跌坐进大班椅里。宝珊望着从天而降的老爷子喜出望外,世界上真有雨中送伞雪中送碳的美事,急忙擦干眼泪,跑过去把皇甫老太爷搀扶到沙发上坐下,甜腻地说:“爷爷,我哥从福建给您和叔叔捎回几包武夷山正宗大红袍,我正打算晚上和小牧哥回桂园时给您带过去呢。”
季婉怡一脸错愕,这人脸变得好快,前一秒孟姜女哭长城,后一秒盘古开天地,这么有表演天赋不去演戏好可惜,礼貌地站起身向众人问好。宝家的女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寥寥几句话把人引入歧义。皇甫牧面露愠色,一瞬不瞬地紧凝季婉怡,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劳宝小姐费心,你们自己留着喝吧,小牧他爷爷和爹地都喝不来红茶。”
许秀卿深为不悦,什么叫晚上一起回桂园,好像自己儿子跟她关系非同一般,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心机这么深?皇甫老太爷打量着两人的办公格局笑得吭哧带喘,雷铭那小子脑袋瓜子挺活络,回头让人给他孩子包个大红包以资鼓励,至于昨天骂人家废物那茬直接跳过加选择性遗忘。皇甫老太太一进门就指挥儿子把一张单人沙发推到季婉怡座椅旁,笑眯眯地拉着她的小手东拉西扯。宝珊不甘示弱地抱着皇甫老太爷的胳膊梨花带雨地告御状:“爷爷,小牧哥要赶我走,您老可要帮我做主,呜呜呜……”皇甫老太爷谁呀?打进门就发现屋里气氛不对,当初自己寻死觅活地闹绝食把宝老头的孙女弄进公司的确存了一份私心在里面,现在大孙子性取向正常又有自己相中的人,他再怎么糊涂也不能干那捆绑鸳鸯的事,拍着宝珊的手笑得像只九尾狐狸,“宝丫头啊,爷爷虽然不常来公司风言风语我大体还是听到一些,爷爷现在回过头这么一看呐,当初答应你来公司的确是欠考虑,那谁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知错就改,百病不犯。”
雷铭夹着文件进来接口道。趁老太爷没改主意之前,得赶紧加把火帮大boss把宝家这变色龙姑奶奶撵走,若不然早晚得在她身上坏菜。“哎,对,还是雷铭懂得多啊。”
皇甫老太爷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儿,竖起大拇指立时不等给雷铭戴上一顶高帽子,“宝珊呐,听爷爷一句话啊,女孩子比不得男孩子,小牧他皮糙骨头硬脸皮也厚,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不打紧……”“爷爷,我不在乎,我喜欢……”拆台的来了!还是自己把人请回来的,现世报都不带这么快的!皇甫老太太在心里直骂老头子做事糊涂,弄回个狗皮膏药贴上还撕不下来了。大家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看我,我瞅你,目光齐聚皇甫老太爷,烂摊子您自己个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