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悬很满意众人的反应。 修炼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所有人对自己的崇敬和恐惧吗? 不然,修炼有什么意思! “小鬼头,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他问道。 江宁手脚冰凉,双腿战战兢兢,不受控制的想要弯曲下来。 这种屈服之感,并不是来源于外界的威压,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就好像是兔子见到狮子的那种,天生的畏惧。 好在江宁抵御住了! 即便身子颤抖的如筛糠,他依旧保持着战姿。 “前辈修为通玄,哪个能不害怕,只是在临死前,我想做个明白鬼,不知道前辈愿意告知我跟您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吗?”
江宁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为何眼前的老者,自己会那么眼熟。 厉悬目光中明暗闪烁,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说过,只要你交出法阵,可以饶你不死。”
江宁叹了口气,道:“前辈这话,骗骗傻子还可以,没必要拿出来在小子面前说了吧。”
厉悬双眼微眯,打量着他,点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行吧,告诉你也无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自己也露面了,多说几句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厉悬顿了顿,缓缓道:“老夫厉悬,万断山厉家人,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吧?”
厉悬,厉家人! 江宁脑袋里轰的一声,空白一片。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厉悬,自己会有种熟悉感,因为他的样子,跟之前遇到的厉景有几分相似。 现在回想一下,厉悬应该就是厉景那一脉的长辈祖宗。 “原来如此。”
江宁失声笑道。 “早就该想到,除了厉家,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直接派出一名半仙强者来杀我……” 他摊了摊双手,道:“关于我跟厉家的恩怨,不想多说什么,今日我愿意一死,希望厉家也能因为我的死,而到此为止。”
江宁露出一副赴死的样子,语气诚恳,表情真挚。 “你在担心我事后还会报复你的家族吗?”
厉悬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狡猾道:“放心,只要你把法阵和命交给我,老夫保证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他眸子里的冷光,被江宁捕捉到了。 “老狗,果然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了……”江宁不动神色,道:“好,我相信前辈为人。”
“还请前辈挪步上前,我将此阵奥秘说与你听。”
厉悬嘴角克制不住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下来。 “小鬼头,不要在想着耍花样,大阵师级的法阵,还伤不了半仙。”
厉悬边朝江宁靠拢,口中边说道。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厉悬的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能活到这个境界的老怪物,可不会出现得志便猖狂的失误。 三步,两步,一步……近了,近了! 江宁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但他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 厉悬眼中带着嘲讽,一言不发。 他在等,等江宁不知死活的偷袭自己…… 同样的,江宁也在等,等一个偷袭的时机。 “你在等什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厉悬见他迟迟不动手,颇为玩味儿的问道。 江宁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笑道:“前辈的修为太高,距离近了,威压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厉悬呵了一声,收敛了几分气势。 气势不影响战力,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更好的让江宁对自己出手。 这种态度,就像野兽在捕捉到食物之后,都会先玩弄几下再将其杀死一样。 厉悬,巴不得江宁对自己出手。 然而,让他失望了。 江宁并没有出手。 他张口,念出了一小段呢喃不清的话语。 当然,江宁念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法阵口诀,而是《坤元宝鉴》总纲中的一小段话。 要想厉悬这种级别的老狐狸上当,就必须要下重饵! 果不其然,虽然只有一小段,厉悬却听的双目圆瞪,当中爆发出精光。 他是半仙级的存在,已经触摸到了道的门槛,从江宁开口的那一刹,厉悬就听出了内容中蕴藏的玄妙。 是道,是一种他从来没有听闻过的道! 江宁的身上,居然还揣着如此大的秘密……厉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 因为很快,它就属于自己了。 “继续,继续往下念!”
见江宁不说话了,厉悬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 此刻,他已经不在乎口诀到底是不是法阵的了。 江宁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露出得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江宁笑眯眯的道:“都说了,法不传六耳,前辈要想听,再凑上来些。”
说话间,他的手指轻轻挑动。 藏在虚空中的法阵印记,若隐若现。 厉悬眼中犹豫了一下,把头凑了上来。 就是现在! “拍阳火术,第一拍,灭你神魂清明!”
江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拍在了厉悬的左边肩膀上。 传闻人的眉心,双肩位置各有一团神火,可护人邪祟不侵,神魂清明,不堕蒙昧,不混是非。 正因如此,人才能有别于猛兽。 而拍阳火之术,就是专门灭人身上那三簇神火的。 神火被灭,人的意识就会像失去篝火的荒野,留下的,就只有冷寂,孤独和无尽的恐慌。 这,便是失去第一簇神火的后果! 只见江宁的右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漆黑一片,覆盖在厉悬的左肩位置上,而在他的手掌的正下方,有一团金灿的火焰在不停的摇曳着。 可惜,如此奇异而绚丽的一幕,只有江宁看得到。 即便是厉悬,都看不到。 他只是模糊的感觉到,自己肩膀上似乎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即将被江宁夺走,并且自己一旦失去以后,就会变得很危险。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厉悬下意识猛的发出怒吼声。 瞬间,一股滔天的威压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厉悬身上爆发出金光,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睛,而江宁的手在碰触到金光后,竟如冰雪般消融起来。 “小崽子,你去死!”
厉悬的头发无风自动,浑身气血鼓荡,伸手掐住了江宁的脖颈,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然而就连厉悬自己都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么一个举动,在法阵的影响下,让江宁那只已经失去血肉的手,成功的掠过了他的左肩。 啵! 宛如气泡炸开的声音响起。 厉悬身上爆发出的金光,顿时如潮水般退回体内,他掐着江宁脖颈的手,也瞬间一软,脱力松开。 “出什么事了!”
厉悬心中暗道不妙。 他转身就要离开甲板,重新回到自己的主战场。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瞬间,自己肩膀上突然传来一股冰凉刺痛之感,直入骨髓,虽说不清楚到底出什么问题了,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驱使着厉悬尽快跟江宁拉开距离。 这小杂种,邪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