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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了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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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依然是那山,水,依然是那水,只是此去经年,景物虽依旧,心境却早已不相同。曾几何时,流星登落日峰,眺远山,观云海,吞吐万丈豪气,立壮志,树雄心,为求长生,虽九死其犹未悔。可是,历经生死磨难后,流星自是知道,成仙之路,何其艰难。逆阴阳,窃造化,转生死,悟轮回,非有惊人之资不可成功,非有百折不挠之心不能成功。明悟这些,流星才会在选择游历天下之前,先回家看看。因为这一次,他割舍的不只是亲情,斩断的还有尘缘和因果。安阳镇虽是个小镇,却也相对繁华,因为在这附近,有落霞宗这样的宗门。正因此,很多世俗之人在此长居,一为求安,二为求机缘。若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中,有人能幸运地被落霞宗选为门内弟子,那便是时来运转,整个家族都会跟着彻底翻身。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这个道理。正当流星站在自家门前感叹时,早已有家奴将流星回来的消息禀报给流云天了。流云天便匆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去内屋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爱妻。“叶妹,咱们的宝贝儿子回来了。”

流云天将柳叶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亲昵地说道。听道这个好消息,柳叶原本憔悴的面容又焕发了生机,原本混浊无光的眼睛突然变得无比光亮。这一切,只是因为流星回来了。“星儿,他.....他真的回来了?”

柳叶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地问道。流云天点了点头,并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再次说道,“星儿,他真的回来了。”

“相公,快去帮我找件漂亮的衣服,我要化化妆,打扮一下,可不能让儿子看到我这个样子。”

柳叶一副小女孩的情态,央求着流云天。“唉,不就是儿子回来了,至于吗?我出去很多天,回来时,也没见过你这样。叶妹,你可偏心了。”

流云天脸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去,去,多大的人了,还跟儿子吃醋呢,再不去,晚上就别想上我的床。”

柳叶嗔道。流云天对谁的话都敢不听,就是自己老婆的话他不能不听,因为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当流星走进家门时,他的父母正笑盈盈地望着他,那种感觉,让他心中百味杂陈。没有言语可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他唯有双膝跪地,给父母磕三个响头。眼见儿子跪下,柳叶赶忙将其扶起,有些责怪道,“星儿,你这是干什么?”

“爹娘,孩儿不孝,让您二老受苦了。”

望着父亲双鬓上渐多的白发,和母亲憔悴的面容,他如何不心疼。“我们的星儿,真的长大了,懂得疼人了。来,让我好好看看。”

柳叶将流星搂在怀里,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流星,好好陪你母亲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流云天看着母子二人,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快乐。“流云天,你个没良心的,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陪陪儿子,想去哪?”

柳叶狠狠地瞪了流云天一眼。“叶妹,我只是去让厨房的师傅,多准备几个菜,晚上咱一家人多喝几杯。”

流云天赶紧解释,心想,姑奶奶,我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为了你,这些年我容易吗?“算你有良心,快去,办好了,晚上有奖励哦。”

柳叶抛了一个媚眼,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听到这句话,流云天如临大赦,欢快地向厨房跑去。暮色降临,华灯初上,流家内院内充溢着欢声笑语。流星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边,把酒言欢,开怀畅饮。流云天与柳叶一边听流星讲述数月来的种种经历,一边不住地为流星夹菜。而流星自然是来者不拒,狼吞虎咽地吃完,他不想辜负了父母的苦心和爱意。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柳叶因饮了几杯酒,不胜酒力,被流云天扶着送回屋了。只剩下流星一个人坐在内院,仰望星空,怔怔出神。只是他不知道,在潜龙大陆最南方,也有一个人和他一样,同样仰望天空,那个人的样子很平凡,看样子只有三十岁,就算放在人群中,也没人会多看一眼。可是他却能被所有人记住,那是因为他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凡看过这双眼睛的人,都会对他表示敬畏,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天边忽然一道流星划过,他看着那一抹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自语道:“天要变了,你们都坐不住了吧。”

话语未落,他追着那道光而去,身影瞬间消失不见。而在潜龙大陆的西北部,一个白发老者,正拿着一本发黄的书籍仔细查看,生怕漏了一字一句。当他翻到这本书的最后一页时,他的面色已经苍白无比,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而他却顾不得这些,用着他沙哑的喉咙压抑地发出断断续续地浊音,“劫数啊。”

随后,他随手撕裂一方空间,隐没不见。潜龙大陆东部,莽莽雪原,一望无垠。一个老妪站在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墓前,低语着。“老头子,天要变了,我们该走了。我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那些人怕是都忘记了我们。”

雪花纷扬中,老妪一掌将坟墓震开,抱起水晶棺材中的人,破空而去。唯留下满地狼藉。雪依然下着,虽自无声,却见证了一切。潜龙大陆西部,一座宗门内,无数的女子聚集在大殿内,等待着高坐在上方的那个女子的号令。这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看她曼妙的身材,不俗的服饰,和如瀑的秀发,就能推断她是一个绝色女子。这个绝色女子手中正拿着一幅画像,仔细地看着。画中的人,她从没有见过,可是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这就是我的命吗?少女的眼角有泪滴落。画卷从她的手中轻轻滑落,而她也随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漩涡,消失不见。“恭送圣女。”

在一阵早已演练很多遍地和谐声音中,一个同样蒙着面纱的女子,一样眼角有泪。“宿命么,轮回么,可是这一切又为了什么?”

她捡起那幅掉在地上画像,抚摸着画像,露出少见的柔情。流星自然不知道这一夜,如此地不平凡,不平静。此刻的他正和流云天聊着有关家祖流光的事情。流星将他在凌天幻月洞内,获得混沌星辰诀的秘密告诉了流云天,想问他关于流光更多的事情。流云天听完后,久久不语,他望着星空,又看看流星,叹了一口气。“当初我把圣书交给你,我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孩子,什么都不要问,我也什么都不会说,这都是宿命。你以后会明白的”流云天拉着流星的手,又说道,“星儿,多陪陪你娘吧。三天后,你就走吧。男子汉,大丈夫,要胸怀天下,心系苍生。”

流云天抛下这句话后,就独自走了。这一夜,流星无眠。不是为父亲流云天的话而辗转难眠,也不是因将离开父母而有所牵挂,只是他忽然发现,他身上的担子已经沉甸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接下来的三天里,流星陪着柳叶,逛街,买菜,他陪着她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一条条蜿蜒的溪流,看着她逢人介绍自己是她的儿子,看着她开心地试穿衣服,看着她开心地说笑。三天里,流星是快乐的,柳叶也是快乐的。流云天也是快乐的。流星快乐了,柳叶也就快乐了,柳叶快乐了,流云天也就快乐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天后的早晨,流云天和柳叶目送着流星渐行渐远。流云天拉着柳叶的手,满含柔情,“叶妹,你怪我狠心吗?”

柳叶扑倒在流云天的怀里,流下了簌簌粉泪。“天哥,我知道的,可是星儿,他还小。”

流云天轻轻擦拭着柳叶眼角的泪水,无奈地说道:“这就是他的命,该担负的终要担负的,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流云天携着柳叶,踏空而去。从此之后,安阳镇再无流家,也再无流星的父母。走在路上的流星仿佛有所感应,可是他不能回头,回头了,也许一切都要化作乌有,还不如保持那份记忆中的美好。曾经拥有就已足够,从此之后,天高海阔,就让我一个人走吧。尘缘已了,红尘修心,回首来路,多情易苦,无情最伤,记住缘起,不忘初心。流星默默记着这句话,毅然走上一条属于自己的不归路。在遥远的天域中,一座繁华的宫殿内,有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向一老者作揖。这男的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女的更是倾城绝色,天下无双。此二人正是流云天夫妇。“请求师尊,成全我们。”

流云天说道。“云天吾徒,你这又是何苦来哉?流星若是他日得知,岂不是要埋怨于我?罢了,为师答应你了。”

老者穿着道袍,手中拂尘一扫,便将流云天夫妇二人带入一座奇异洞府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就在这里闭门思过一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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