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找到的是一个灰绿色的药片，表面已经氧化。　　丁宣跑过去，盯着被叶展舟捏在手里的证物袋问：“哥，这是什么药？”

“不知道，但有点儿象咱们猜测的那种。”

叶展舟皱着眉，把证物袋递给他，“去让周强林辨认一下。”

丁宣应了一声，麻利地跑向关着周强林的警用面包车。　　“不管怎么说，点子算是挺正，要是再往那边儿一点儿，就被水给泡了。”

李季指了指河水涨潮留下的印迹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还不一定是谁掉的呢。”

老吴及时泼了一盆冷水。　　江渔思忖道：“这个地方行人不多，路过……到河边停留……不小心把药掉在这里……可能性貌似不大吧？”

“不好说。”

老吴把手搭在眉骨上遮着太阳朝河里眺望，“没有真凭实据，什么都是白扯。”

说完，他转身去别处继续搜寻。　　李季凑近些，悄声道：“别介意，老爷子就这样，总是告诫我们工作要严谨。”

“我老师也是这样。”

江渔笑了笑。　　李季回以微笑，呶了呶嘴：“我先过去，要不然一会儿该发火了。”

说完朝叶展舟摆了摆手，快走几步，跟上了老吴。　　这时，丁宣穿过绿化带跑了回来：“叶哥，那小子说老头儿身上的药片就是这样的。”

“这么肯定？”

江渔挑了挑眉，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丁宣：“他说抢劫的时候没在意，直接扔一边了。把老头儿打了之后，再翻兜发现这东西又被包好收起来，就起了好奇心，仔细看了。还问祁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老头儿当宝贝似的收着，祁冬看了一眼，说没什么用，就拿去扔了。”

“这么说来，祁冬应该看出来是什么了。”

叶展舟说道。　　江渔觉得他话中有话，问：“是什么？”

“这药片原本的颜色肯定比现在鲜艳。”

叶展舟顿了顿，“……还有一股香味。”

丁宣倒吸了一口凉气：“麻果？”

他和江渔过来的时候，那片药已经装入了证物袋，所以并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叶展舟点头：“可能性很大，拿回去让老沈验验就知道了。”

江渔听说过麻果，但对此了解不多，问：“从味道上就能判定？”

“因为这东西有股很重的臭味……有点儿类似重金属的味道，为了掩盖臭味，会在里面加入大量的香精。”

丁宣及时做出了解释，“长期吸食麻果的人，身上都有很浓的异香。”

这回轮到江渔吸凉气了：“这么邪乎？”

还没等丁宣回答，绿化带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三人寻声望去，就见警戒线外，一个穿着香芋紫色POLO衫，米色休闲裤的瘦高的男人正在与维持秩序的警员理论。　　男人见他们看过来，挥手喊道：“小鱼，我说认识你，他非不信。”

江渔一瞧，这不是沐枫嘛！赶紧小跑过去，朝拦着的警员说了声“抱歉”，钻出警戒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江渔见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扯着沐枫的胳膊走到一棵树下。　　“有项目，路过。”

沐枫眉头皱着，“倒是你，不在学校好好待着，跑这儿干嘛？”

“我这不是实习嘛。”

江渔摸了摸鼻子，“那个……才几天，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沐枫知道现在实习与之前的短期不同，将来很有可能会留在实习单位。　　他急忙说道：“小鱼，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在学校里不好吗？干嘛非得当刑警？”

“学这个专业不就是为了当刑警嘛。”

江渔朝身后瞥了一眼，“还忙着呢，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当老师，培养更多的刑警不是更好？要不然就去海关、工商税务也行。总之哪个都比刑警队更适合女孩子。”

沐枫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小鱼，你现在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现实点儿，不行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将来肯定会后悔。”

江渔的语气软了下来，“哥，你会支持我的，是不是？”

从小到大，这招是最好使的。沐枫被这声“哥”叫得通体舒畅，心顿时就软了。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揉小丫头的脑袋：“行了，先不说这些。你去吧，我等你。”

江渔连连摇头：“别，结束了还要回局里呢。你忙你的去，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我没什么事儿了，正好看看你是怎么工作的。”

沐枫说道。　　小时候看她怎么学习，现在长大了，又要看她怎么工作。　　江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当我还是小学生吗？赶紧走！”

“这儿又不是你家的自留地。再说了，我看看热闹怎么了？警察也管不着。”

沐枫肩膀一抱，一副得意的样子。　　“欠揍是不是？”

江渔晃了晃拳头。　　沐枫凑近了些，低声道：“你打吧，让广大人民群众看看警察是怎么打人的。”

威胁有效，江渔知道，只要一动手，这家伙真能豁出去脸大喊大叫。　　“哥……”　　“别跟我来这套。”

沐枫抬手打断，可还是软了下来，“你忙你的去，我等会儿就走。”

警戒线内，丁宣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往外瞟。　　见江渔回来，凑过去问：“那是谁呀？”

“我家邻居。”

江渔随口答道。　　“哦~~~”丁宣拉着长音，“原来是邻家哥哥呀。”

“想像力别那么发散，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于这种误会，江渔早就习以为常。　　从进入青春期，类似这样的问题已经被问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其中还包括沐枫的妈妈。　　她对沐枫有感激，有信任，甚至有亲情，却独独没有男女之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才会相处得如亲兄妹一般。　　现场堪察一直持续到将近六点，除了那个绿色药片，再无其他收获。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继续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叶展舟和老吴商量了一下，宣布收队。　　江渔跑到警戒线外，告诉沐枫她要回局里，让他赶紧回家。　　沐枫叮嘱了几句，朝叶展舟的方向挥挥手，才开着他那辆幻影蓝轿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