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舟瞥了一眼坐在椅子里的乔明山：“这样吧，我跟乔副局请示一下，回头再答复你。”

“乔副局不就在旁边，还有什么可请示的？”

电话里传来啪啪的声音，象是手掌拍在真皮沙发上的声音。　　“行了，你去把队里的工作安排一下，马上带人过去。地址回头发给你。”

乔明山边说边拿起了听筒，对于免提这个功能，他总有些不习惯。　　手掌撑在桌沿上的叶展舟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嘴里嘟囔着：“忙到现在，饭还没吃呢。”

举着电话，乔明山用口型说了个“滚”字。　　其实按照级别来说，他并不比郑博汉低。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得安慰几句，以示关心。　　唇角一挑，叶展舟离开了副局长办公室。　　去食堂吃了饭，叫上丁宣和江渔，三人驱车前往郑博汉和卫兰的家。　　路上，丁宣边开车边问：“叶哥，卫兰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下午的会上，叶展舟说过的，郑博汉和卫兰两口子并不配合警方的工作。　　双手枕在脑后，叶展舟半眯着眼睛开口：“她说有人跟踪她，害怕了。”

“跟踪？谁呀？”

江渔身子往前探，扒着前排座椅的靠背问。　　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卫兰是怎么拒绝他们的。　　叶展舟把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乔明山大发雷霆那段直接被忽略了。　　丁宣趁着等信号的工夫侧头看他：“叶哥，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我又不是算命的。”

言外之意，他也不知道。　　可是……　　从他闲适的姿态来看，好像对有人跟踪卫兰这事儿挺开心似的。　　按照导航到达目的地，卫兰已经跟小区门岗打过招呼，保安只是略一询问便放了行。　　卫兰在家里已经等得着急，人还没在客厅里坐下就说：“你们怎么才来？老郑又出差了，就我一个人在家，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这个小区的安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刚才在楼下转了一圈，还看见两个保安巡逻呢。”

叶展舟提了下裤管坐下。　　卫兰极不赞同地摇头：“那不过是走走形势罢了，真遇着坏人，他们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对于她贬低小区保安的话，叶展舟没有回应，而是问：“你们在市委家属院也有房子吧？怎么没在那住？”

市委家属院紧挨着刑警支队，还有专门的保卫人员，论安全性，肯定要比住宅小区强。　　卫兰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起身道：“你们先坐，我去沏茶。”

“不用那么麻烦。”

叶展舟起身，“卫主任，我们还是先去超市查查监控吧，再晚人家就该下班了。”

超市离得并不远，出了小区大概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保安部当班的主管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得知是对方市局刑警的身份，立即将人带去了监控室。　　叶展舟目光看向卫兰：“你什么时间看到的那个人？”

“从超市出来……”卫兰大概回忆了一下，“差不多五点四十左右吧，他就在大门。”

“我们超市除了正门，还有东、北两个侧门，您说的是哪个？”

保安主管问。　　“正门。”

卫兰说着又补充，“南面临着大马路的那个。”

“时间先调到五点半吧。”

保安主管的手按在了坐在监控台前的小伙子肩上。　　穿着短袖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有些腼腆，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调整后的屏幕上显示时间是十七点三十分，这个时候正是晚高峰，进出超市的人不少。　　卫兰半弯着腰，脖子向前伸着，随着画面上的变化，她突然伸出手指：“就是他！那个穿黑T恤的戴帽子的！”

尖细的声音有些刺耳，保安小伙子被她吓得手抖了一下，赶紧按住了差点滑出去的鼠标。　　顺着卫兰的手指，所有人的目标都集中在了屏幕的右下角。　　那里有一个男人，黑T恤、宽大的黑色八分工装裤裤，黑棒球帽，黑超墨镜，除了胸前白色的骷髅图案和帽子上的刺透标，全身上下都是黑的。　　因为戴着帽子和墨镜，相貌大部分被遮挡起来，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个年轻人。　　不过，这身打扮并不稀奇，现在好多年轻人不都喜欢这个调调嘛。　　男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慢慢吸着。　　“这儿旁边有个垃圾桶。”

保安主管手指点了屏幕边沿上，“超市卖场里禁止吸烟，想吸烟的顾客一般都会去这里。”

言外之意，在这个位置出现一个抽烟的男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眼睛有意无意瞥了眼卫兰，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只是感觉她那一惊一乍的样子，未免有些小题大作。　　“接着放。”

叶展舟抱臂于胸，提醒保安小伙子可以继续。　　停滞的画面马上活动了起来，如卫兰所说，五点四十五的时候，她拎着东西从超市里出来。　　那个一身黑的男人食指和拇指掐着还剩不多的烟吸了一口，手伸到了屏幕外的位置停顿片刻，抬步朝着走去。　　“看，他在跟着我！”

卫兰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的手指从屏幕上划过，象是在证明男人与她离开的方向一致。　　其实男人的行为并看不出什么异常，在超市门口抽支烟，抽完了按灭在垃圾桶里，然后继续自己的行程。　　与一些烟瘾上来，边走边抽，最后将烟头随意扔在地上的人相比，他算是有些修养了。　　“正是下班时间，街上人来人往，也许他正好跟你顺路。”

江渔说出的话几乎是在场每一个人的想法，除了卫兰。　　“不！他已经连续跟着我三天了！”

她十分笃定地反驳，“昨天、前天我下班的时候，他都在我家小区门口出现过！”

保安主管下意识地翻了翻眼睛，这是个无语望天的动作。　　江渔觉得他此刻心里想的一定是：一个小区住着至少几百上千户人家，连续几天遇到同一个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可她的想法却不尽相同。　　连续三天出现在卫兰面前，是巧合？还是人为？　　超市的监控室不是谈话的地方，将这段视频拷贝下来，一行人告辞跟随卫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