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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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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葛春妮手抱于胸,冷冷地看着那辆婚车——像座半透明的牢房,看不清里面的人,只是从玻璃上隐隐地透出些许的红色,像收拾了半拉的犯罪现场,留下了杀手放火的颜色。婚车停在了胡同口,木头一样的周鹏飞下了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一身大红嫁衣的阎红杏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头上戴着粉红的假花环,脸上化着刚开始流行的新娘妆,粉厚的眨下眼睛都会簌簌地往下掉,眼线画的像四条线形的虫子趴在两只眼睛上。“奶奶说要给红包姑姑才能下轿。”

车里传出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虽是新中国了,青花当地依然把新娘子下车叫做“下轿”。周鹏飞便机械地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阎红杏毫不拖泥带水地接了过去,仍然没动。“新郎要给新娘子行三个鞠躬礼……”送亲的队伍里有人喊。周鹏飞站着没动。阎红杏的哥哥阎虎和阎豹走了过来,按着他的头想让他低头,他便像根会折叠的棍子般由他们摁着鞠了三个躬。阎红杏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下车。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戴鸭舌帽、穿卡其色风衣的人,一脚踹在了阎红杏的肚子上,她便以极夸张的姿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假头花掉了,大红的裙子也开了线突发状况让所有人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是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袭击者也因用力过猛导致帽子飞落在地,露出一头干练的短发,和一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是何晓慧。周鹏飞看着她,死灰般的眼睛里有了些神采。阎虎和阎豹凶神恶煞地围住何晓慧想动手。“放她走。”

周小周疾步走过来说。阎虎和阎豹在当地是很有些名头的混混,怎会轻易放掉欺负妹妹的人。“不想让我二哥去派出所捞你们的话,就放她走。”

周小周的声音不高,但威力十足。两个混混是尝过公安铁拳的人,他们虽喜欢争强斗狠,也不由退后两步,自找台阶去扶阎红杏了。“我不走,今天谁也别想让我走。不是我死,就是周鹏飞和阎红杏死。”

何晓慧的恨意冰水般汩汩地往外涌。她的袖口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光芒被阳光送进葛春妮的眼睛里,刺得她生疼,眼泪不由得涌了出来。透过泪光,她看到王新军和几个穿制服的公安正试图穿过拥挤的人群,心“咚咚咚”地剧烈地跳了起来。看来周家早有准备……这个该死的周鹏飞!葛春妮在心底咒骂着,拼命般朝晓慧冲过去,拉起她就往人群里跑。“放开我,我要杀了那对狗男女!”

何晓慧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又蹦又跳地挣扎。“除非你还想再进去!”

她当然明白“进去”是进去哪里。十四岁到十六岁两年幽暗的日子闪电般击穿了何晓慧的身体,她却像个屹立不倒的巨石,碎掉一大块,仍不愿意倒下。“就算再次坐大牢我也不要放过他们!都怪阎红杏那个贱人——”她嘴上说着“他们”,心里更憎恶的却只有阎红杏。“贱女人已经让狗男人绿云罩顶了,就放过他们吧……以后的日子,你坐在首都的办公室里,喝着咖啡,且看他们叶出叶落,碧色满地。”

无奈中葛春妮祭出了手中的核弹。果然,何晓慧一下子安静下来。让她停止闹腾的不光是这个爆炸性消息,还有向她们跑来的警察——她已看到了王新军他们。“快走,不然你身上的东西被他们搜出来想走都走不掉了。”

周小周早已看到了葛春妮。他拦住王新军等人,佯装和他们讲情况,为葛春妮和何晓慧的逃脱制造时间。就这样,离开观音阁一个小时后,葛春妮拉着何晓慧又回到了这里。两人分别占据了两个窗台,大眼瞪小眼。如果眼睛可以发出声音的话,周围已经响起了千军万马的厮杀声。“贱人的事情是真的?”

何晓慧问。“嗯。”

春妮答。“就算这样,我也不甘心呐!”

何晓慧长长地叹息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当啷”一声拍在了窗台上。“万事抵不过不甘心。因为不甘心,所以无法放弃……”春妮从自己读过的书里为她寻找答案,说了半截又打住了。因为爱情是一种甘心屈从于对方意愿和控制的热望,为了那人,可以做扑火的飞蛾,可以毫不为己专门为他,可以像死士护主般地为他赴汤蹈火。所以晓慧十四岁那年才会不顾父母的反对,义无反顾地替周鹏飞顶罪,导致她和家人间的爱恨纠葛至今未能消弭。但这种爱一旦遭到背叛,报复也是玉石俱焚般激烈,所以今天她才会如此不顾一切。春妮理解她的感受。她对老刘的感觉虽不如晓慧对周鹏飞那么炙烈,却也刀子般在她内心绞动着。、在感情上,她承认自己不像晓慧那么火焰般纯粹,因为她被一根恐惧的弦牵着。她太害怕失去。她痛恨这样的自己,但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问晓慧:“你现在只是MIB中国公司的普通员工,如果你是中国的总裁,甚至是整个MIB的总裁,周鹏飞对你而言还会是切肤之痛吗?”

晓慧好像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有些呆怔地看着她。“告诉我,如果你身处那个位置,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吗?”

春妮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一个关口,打通它,晓慧便能逃出来。何晓慧拿起了那把刀,在窗台上无意识地划着。春妮走过去夺了下来:“观音阁是文物,陪着我们长大,不许伤害它。”

晓慧又将匕首放回到窗台上,开始陀螺般在地上快速踱步。“回答我——”春妮步步紧逼。卡其色的陀螺终于停了下来,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会。处在那们位置,我可能会遇到比他优秀一百倍的人。”

“所以,让他像滩蚊子血那样干在墙上吧,去寻觅永远把你当成朱砂痣的人。”

春妮用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话劝她。张才女在那本书中写道:“也许每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的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何晓慧是下午走的,还是那位颇像费祥的Mr郑来接的她。他这次开的不是桑塔纳,是辆奥迪。郑哥亲切温暖地同葛春妮打招呼,十分绅士地给何晓慧开车门。“看来是我狗拿耗子了,原来郑哥一直在暗中做护花使者。”

春妮开他俩玩笑。“刘向阳没有和我联系,但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他留在北京了,是庞新枝帮的他,好像在卢沟桥那边的一个国营单位……”晓慧轻声在春妮耳边说。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春妮笑着推上了车:“好啦赶紧走吧,别让郑哥等急了。”

待那辆奥迪走远后,春妮才像被神秘的武功伤到了,开始由内而外一点点地坍塌。她软软地坐在文化馆大门外的石台阶上,呆滞地望着熙熙攘攘的老街。夕阳像个鸡蛋黄般软软地挂在阁前路的尽头,仿佛伸手一碰,就会散掉。“是春妮啊,春妮你怎么坐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葛春妮抬眼望去,王英阿姨那张关心的脸出现在眼前。王英和别人合开的小饭店就在附近。刘家出事后,债主们就派个代表入驻了饭店,每天的营业额大部分被他们拿走了,只留下一小部分用来第二天的原料采买。“阿姨,对不起……”春妮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跑了。王英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湿润了。……虽然春妮中途离开了,葛国贞夫妇还是出席了周鹏飞的婚礼。他们被安排在主桌上。按青花当地的规矩,新娘子的父母当天是不出席婚礼的,因此主桌上的葛国贞和林竹玉就格外耀眼。其他人对他们都十分恭敬。其中原因除了葛国贞雄厚的财力外,在他人眼里,他们就是周书记的准亲家。众人从安排的座位看得出,在周书记心里,这个准亲家可比周鹏飞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重要得多。阎红杏的父亲是青花县委办的普通科员,江湖传言,他曾帮过周书记忙,周书记为报恩才让儿子娶阎红杏的。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恩情”,周书记从没讲过,阎家人也只字不提。于是坊间流传那并不是什么恩,而是短,他捏住了周书记的短儿,却不想加官进爵,只想让女儿嫁进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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