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笑意看到镜中的成品，沈琼芝便确定，他之前是真的没给女人梳过发。不然以孙鸿渐的聪明，但凡有过经验，哪怕是一两次，也会做得尽善尽美。孙鸿渐看着镜中的沈琼芝，笑：“梳得不像个样子。还好你长得美，这样歪歪斜斜的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沈琼芝笑：“对了，你方才说什么事和我说来着？”

孙鸿渐道：“差点忘记。我已经查出来，给你下虫卵之人是谁了。”

沈琼芝转头看他：“谁？”

“是咱们院里小厨房的厨娘，于嫂。”

沈琼芝十分震惊：“于嫂？怎么会是她……”于嫂是孙府的老人儿，在她成亲前就在这边府里做事了，平时虽不怎么说话，可做得一手好菜，所以一直受主子们的重用，即便是抠门的孙老太太也绝不克扣她，待遇地位都不错。自打沈琼芝管了家，见识到于嫂的手艺高超后，十分喜欢，时不时重重赏赐，从未责骂过她半句。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对她下此狠手？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过节仇怨的才是。孙鸿渐明白沈琼芝的震惊，道：“我和你想的一样，若不是铁证如山，她也经不起问自己认了，实在想不到她就是做那事的人。”

沈琼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那你有没有问出来，她为何害我？”

孙鸿渐摇头：“她只是不住哭着磕头，说她对不起你，你待她很好，其他的一概不肯说。才要把她送去别处拷问，没想到她趁着看守的人一时不察，不知去哪找了根绳子自尽而亡了。前天夜里死的，我想着你过寿不好说着等晦气事情，便今儿才过来告诉你。”

沈琼芝沉默半晌：“怕是被人拿着什么短处，受了威胁，不过是个替罪的人。”

孙鸿渐道：“我找人问过，她家一个小儿子不见好些时了，至今没回来，想必就是为的这个。”

沈琼芝心头堵着一把火，却又不好发泄，只能暗自咬牙。到底是谁，像一条毒蛇般盯上了她，至今不肯放过她！从当铺的事情开始，到金鳞散，又到虫卵，一件接着一件，仿佛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这恨意来的莫名其妙。也不知是哪里结下这桩官司，害得她计划一而再再而三被打乱，沦落到至今这个尴尬的境地。若是哪天叫她抓着这个幕后主使之人，即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她也要想办法起手给对方狠狠几个耳光，再谈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事。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一直躲在暗处的人揪出来呢？沈琼芝想了好一会儿，发现目前自己唯一能够倚靠的，还是裴家表哥了。早知道昨儿见面的时候就该问问这件事，只可惜当时心情太乱要问的太多，没顾得上这件。不过他也说了，往后会多来找她，那就多的是机会问，不用心急。想到这，沈琼芝心中一甜，没忍住微微一笑。可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心中警觉，慌忙收起表情看向孙鸿渐。这一看正好与孙鸿渐探寻的目光对上了。沈琼芝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脸：“怎么这样盯着我看，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孙鸿渐笑：“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你忽喜忽忧忽怒的模样颇为可爱，看着看着就挪不开目光。你刚刚想到了什么，笑得那样开心？”

沈琼芝笑：“不告诉你，等我心情好了再说。”

今天撒谎太多，她脑子快要转不过来，怕多说多错，反而露马脚。孙鸿渐仔细打量着沈琼芝。不知道是确有其事，还是疑心作祟，今日的她看起来明显和昨日不一样了。孙鸿渐记得很清楚，昨儿寿宴上，即便那般花团锦簇热热闹闹，被大家众星捧月着，她始终也只是笑得清浅，眼底也是微微黯淡的。可不过是一夜，她便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一双美眸神采奕奕，面上有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朝气和欢欣。再联想到那冷浮金的香气，孙鸿渐眸底深处越发幽深。可他没有表现出来，面上若无其事。“听说梅若寺的红梅都开了，恰好昨日下了一夜的雪，此时去踏雪赏梅岂不是乐事一件？”

他邀请沈琼芝。沈琼芝不好拒绝，只能答应。恰好梅若寺也是她和裴玉朝初次见面的地方，听到这个名字便触动她的心事，此时去看看，倒有几分意思。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带着两个丫鬟和孙鸿渐一同出了门，没多久高福便带着人进入了正房……梅若寺和上次来时不一样，冰雪覆盖，梅花争相夺艳，一片琉璃点朱的浩荡美景。沈琼芝折了一枝梅花递给春棠：“好生拿纸卷收着，回去后插到帘下的那个水晶瓶中。”

春棠小心翼翼地接了。夏莲指着另外一处梅花道：“太太，那个也好看呢，多折一点吧！”

沈琼芝笑：“梅花这样的多了反而不美了，只要一枝才是韵味足。”

看着她们主仆仨叽叽喳喳，孙鸿渐含笑：“芝儿好兴致，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方才折梅花的模样看着倒像是咱们刚成亲那会儿。”

沈琼芝总觉得这话有古怪，可又挑不出错来，便只是笑笑。和裴玉朝重归于好这件事，比她想的更要令自己愉悦。不仅仅是前段时间的委屈怨恨一扫而空，更是像失魂落魄的鸟儿，重新找到了温暖的巢窝稳重的枝干，心中有了依靠。其中的原因是复杂的，不过最大的当属她又有了可以借势抗衡孙家这边的力量吧。孙鸿渐自这句话后再一言不发，全程只是专注地看着沈琼芝。他几乎已经确定了某件事，但没有证据，也没有答案。没什么好怨恨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也是早已注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即便是天天都在心里做准备的他，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依旧觉得猝不及防。他这边的计划，又要有所改变了。若是做不成表面恩爱的夫妻，那他和她，到底何去何从？孙鸿渐看着枝头绽放的红梅，思绪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