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乱套这是沈琼芝第一次这样面对孙鸿渐，鲜血淋漓地撕开了自己的伤疤。夫妻名不符实这件事，是二人一直默契回避的问题，偶尔涉及也只是浅浅一笔带过，何曾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尤其是身为女人的沈琼芝这样说出心底的怨恨和委屈，是何等羞耻而自嘲。孙鸿渐猝不及防，原本酝酿好的话术和心底的怒气全部乱了套。他偏过目光，声音淡淡：“虽不能给你鱼水之欢，可在其他地方，我待你不坏。”

沈琼芝哈了一声，眼中有泪：“难道我不是这样吗？虽然我在外头搞了野男人，可我在其他地方也待你不坏啊。”

“这府里我打点得井井有条，孝顺婆母，友善妯娌，平时外头也给足了你的脸面。我家那对可怜的双亲，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怀不上孩子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待我越好，我每天夜里就越痛苦，宁可你待我不好，我还能断了这个心思。明明是那么和睦的夫君，却，却……”“所以孙鸿渐，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也许你只是厌恶我，所以才不行。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热忱，你永远那么冷静，抱我的时候怀里都是冷的。摸着良心问自己，你是真的爱我吗？”

沈琼芝说着说着，泪珠滚滚而落。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情绪上来了，她不醉，也能演到人.流泪。或许也不是完全的演戏。曾经的沈琼芝无数个夜晚委屈的泪水，借着这辈子这个机会，一同宣泄了出来。她说出来的这些，是曾经的自己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孙鸿渐听着沈琼芝的质问，沉默了许久。最终，他抬起头，平静地和沈琼芝对视。“那个男人是谁？”

他逃避了质问。要么是心虚，要么是不屑，总之他没有上当。沈琼芝心中狠狠暗骂他油盐不进，面上却是一副麻木且豁出去的神情。“是七皇子，晏煜廷。这些东西都是他给我的。”

孙鸿渐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心中轰的一声，脸色也微微惨白起来。沈琼芝注意到了他这个表情的变化，虽然不解，但还是牢牢记在了心中。“你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孙鸿渐直直看着她。沈琼芝勾起唇角：“不如我们一起去七皇子府上对质一番？”

孙鸿渐看出来她的底气，又想到先前金鳞散一事时晏煜廷额外的热心，顿时信了。“为什么是他，怎么会……”他喃喃着，似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沈琼芝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感。也有你今天这个样子。孙鸿渐忽然箭步走上前，按住沈琼芝的肩膀，有些急促地问：“你们到哪一步了？”

沈琼芝冷笑：“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红杏出墙，到哪一步又如何？”

孙鸿渐松开了沈琼芝的肩膀，蹙眉极紧。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的慌了。沈琼芝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不成孙鸿渐的未卜先知已经厉害到了这种地步，看穿了晏煜廷的深浅，才如此忌惮？孙鸿渐踱步几圈，忽然暴躁地唤高福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高福很早就意识到了严重，听到老爷这个语气，吓得一溜小跑进来答应着，生怕动作稍微慢一点儿引火上身。“备车马，再叫几个跟车的人。”

“是，老爷。”

春棠和夏莲在门外探头探脑，十分担心。孙鸿渐注意到了她们：“你们去小厨房传宵夜，要银鱼粥，荷花饼，酥酪和火腿丁烩风干鸡。你们亲自盯着她们做，弄好了再一并拿过来。”

两个丫鬟还以为是怕人下毒，忙答应着去了。可沈琼芝却是看出来了，他故意要的都是些费时间的东西，这是打算支开了两个丫鬟，待会儿好单独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事已至此，又甩锅了晏煜廷，沈琼芝不再害怕了，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畅快。她甚至有闲心和孙鸿渐开玩笑：“这是要把我带出去沉塘么？”

孙鸿渐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搭理她。呵，无趣。车马备好后，孙鸿渐拽着沈琼芝带到了车上，命人去一个她听不懂名字的地方。车厢内，沈琼芝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孙鸿渐看了她一眼，问：“可是冷？到我这边来。”

沈琼芝笑了一声：“你果然无心于我，都这样了，也不生我的气。”

孙鸿渐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把沈琼芝抱在了怀中。沈琼芝尽力想挣脱开来，却发现他的力气如此之大，根本挣脱不得。“别动，老实一点。冻病了，吃亏的是你自己。”

沈琼芝冷笑：“现在又说这些假惺惺的，你要真怕我病了，岂会不在车上放个毯子或手炉？”

孙鸿渐道：“刚才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脑子是乱的，一时没想到，不是故意要冻你。”

沈琼芝盯着他：“你为什么不生气？”

孙鸿渐淡淡道：“那七皇子城府极深又擅长让女人情迷意乱，你旷了几年，很难不着他的道。遇到这样的人物却没失了身子，可见心里还是有数的，算起来是我对不起你更多。待我处理好这事，日后既往不咎。”

沈琼芝顿了一顿：“谁说我没失身，我早失给他几百次了。”

孙鸿渐道：“别说赌气话。前不久安婆才和我暗示过，你仍是完璧之身，你们若真有什么怎么会拖到现在？七皇子可不是个吃素的。他风流不羁，金银玉帛送出去不少，却从未听说过他送过人玉连环这样要紧的东西。想必是一直没吃到嘴，才会这般惦记。”

沈琼芝有些懊恼，安婆没事说这些做什么。该说不说，虽玉连环不知道是谁送的，但孙鸿渐对晏煜廷的评价还是很准确的，不愧是同为男人，对自己人的心理摸得如此透彻。车儿一路急行，最终停在了一个普通的民宅小院门口。孙鸿渐带着沈琼芝进去，看着人收拾房间，点炉暖屋，驱散了原本的潮意和寒气。“这几天你就歇在这，晚些我来接你。”

孙鸿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