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的秀才,以教书为生,兼职做些代写书信、诉状之类的活计。许子才的妻子陈氏,略通岐黄之术,村内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她接生的。许氏夫妇膝下一子,今年刚满十岁。这孩子出生时,额头上就有一个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所以取名叫许青童。许青童自幼聪明好学,乖巧伶俐,家中的藏书被他读了个遍,很多书籍都能倒背如流。而且,他还有一项异于常人的神奇本领——能够一心二用!五岁的时候,许青童就能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等到他七岁的时候,这项本领更加突显,居然能用双手同时写出不同的字,且笔势雄奇,姿态横生,甚至,不输于他那做教书先生的父亲。曾经有一个游方郎中路过上阳村,看到许青童后说:“此子天赋异禀,有慧根,若得名师指点,终非池中之物也!”
。许子才见这郎中仙风道骨,显得高深莫测,一副高人的样子,便硬留此人在家中用膳。饭后,许子才说道:“我观先生乃隐世高人,可否收小儿为徒?”
郎中摇了摇头:“我之所能,不足以为此子之师,念你一餐之恩,便把此符赠予这孩子,日后必有大用。”
说罢,他掏出一个小牌子,递给了许子才。许子才接过,拿在手中看了看。这个小牌子似是桃木所制,正面刻着一个长髯之人,手中举着一柄宝剑,背面刻着“神荼”二字。八岁那年,许青童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昏睡了三天三夜。胖嘟嘟的小脸跟熟透的番茄一样,红通通的,摸着烫手。两道浓眉时而聚在一起,时而散向两边。一双小手也随着眉毛的聚散,或抓或摸,动个不停。许夫人陈氏虽然有点医学常识,但顶多算个半吊子医生。几番折腾下来,儿子仍不见好转,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父亲许子才大急,忙到青石镇请了大夫。大夫来到以后,有模有样地给许青童把了把脉,然后翻开眼睑看了看,又捏开嘴巴闻闻,然后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眉头拧成了疙瘩,闭目沉思。最后,那大夫摇了摇头,起身走了。陈氏见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哗啦地往下掉。许子才更是阴沉着脸,在床前不停地来回走着。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许家准备后事的时候,许青童突然醒了。他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我渴,想喝水!”
便又闭上了眼睛。许母陈氏赶紧倒了碗水,扶着小青童半坐着,喂他喝了下去。半个时辰过去了,许青童突然坐起身来,目露迷茫地看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父母身上,略显迟疑地问道:“爹,娘,我还活着吗?”
陈氏见状,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迭声地道:“活...活着,还活着呢!孩子他爹,快,快来,青童醒了!”
许子才看到儿子醒来,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显然是已经退烧了。这才问道:“青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青童摇了摇脑袋,又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感觉头好像变大了,浑身酸痛,四肢乏力。”
“儿子,娘给你做点儿好吃的,你赶紧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陈氏怜惜地说了一句,转身奔厨房去了。许子才拿了个枕头,靠在儿子背后,让他半躺着,然后坐在身边,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摸摸手。许青童呆坐了一会儿,徐徐说道:“爹,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从悬崖上掉了下去。悬崖很深很深,我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掉了很久,最后掉进一团云彩里面。”
许青童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继续回忆:“我掉到云彩里面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球。周围的云彩里有好多丝线,把我缠住了。”
说到这里,许青童停了下来,陷入沉思之中。这时,许母端着一只大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刚煮好的面条,加了两个荷包蛋,上面撒着葱末和香菜,清香诱人。许青童吃了几口,继续说道:“丝线把我缠住以后,就开始撕扯我。我感觉特别疼,钻心地疼。我到处乱抓,想要挣脱那些丝线,可是我什么也抓不到。丝线越缠越紧,不停地向两边撕扯。最后,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我被撕成了两半,就昏过去了。”
“后来呢?”
许母焦急地问道。“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云朵里面出现了两个我,两个一模一样的毛毛球,然后我就醒了。”
许青童回答说:“爹,我这是怎么了?”
说着,转头看向了许子才。许子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病之后的许青童总感觉自己的头变大了,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自己却知道,自己的的确确变了。因为他坐在门口就能看到院子里树上爬着的蚂蚁,能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甚至有一天晚上,他还听到了五十丈开外,牛二家的媳妇说的一句话“你这老货,别老不正经!”
这一日,忙碌了一天的许家早早地吃了晚饭,关上房门休息。亥时刚过,睡梦中的许青童似是听到大门口有动静,赶忙叫醒父亲:“爹,外面好像有人。”
许子才披了衣服,提起灯笼,出了房门。来到院子,侧耳细听,果然听到门口有声响,他连忙把大门打开。门一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便倒了进来。许父定睛看了看,只见此人脸色发青、双目无神、气若游丝,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看样子像是刚刚跟人发生了争斗。从身上的穿着看,应该不是本地人。许父挂好灯笼,将那人扶到院子,刚喊了一声“夫人快来”,便“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许青童听着动静不对,忙喊着母亲一起来到院子。看着眼前的一幕,母子俩直惊的目瞪口呆!只见许子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面色乌青,双眼紧闭,嘴里往外冒着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着。许子才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面色同样是乌青乌青的。陈氏见状,就要上前去拉许子才,被许青童一把拽住。“娘,别过去,爹爹和那人一定是中了剧毒!”
许青童自幼博览群书,看着眼前的情景,便猜出个大概来。他赶忙奔回屋里,拿出一块巾帕,沾了水,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来到父亲身旁。许子才已经停止了抽搐,嘴角冒出的不再是白沫,而是乌黑的血水。许青童又小心地把手指靠近父亲的鼻端,仔细探查着。蓦地,许青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娘,爹爹他...爹爹他活不成啦...”许母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昏了过去。许青童忙把母亲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背,总算把母亲弄醒了。就在许母醒过来不久,一道淡白色光华从那满身血污之人身上飞起,直接飞入许青童的青色胎记中,消失不见。许青童感到脑袋一晕,转头看去,那人已经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