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郑珊变得更忙些，先是找学校法学院学生帮忙拟了一份协议，和郭开勇正式签订协议，虽然这种协议没什么法律效用，但签了对双方都是个保障，白纸黑色双方都多些信任。制衣厂内，郭开勇收好协议，又拉着郑珊坐下喝茶：“听老刘说你那边已经开始装修了？”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郑珊痛快答道：“对，刘叔帮我找了几个师傅，他们动作还挺快，就是瓷砖那些不太好买，我想要的东西得找点特殊路子。”

装修开始后遇到不少问题，郑珊还真有些手足无措，一些材料都是刘全跑来跑去采购，郑珊觉得这笔钱花得很值，准备包个大红包给他、点到即止，郭开勇也没细究：“你这店都要开了，衣服呢？打算卖什么衣服？”

这话倒把郑珊问住了，她最近忙于装修和上课，也有心设计过一些衣服。衣服的见那程度和她想象得不一样，加上买了房有些懒散，如今还没好主意。如今郭开勇来问，郑珊也没瞒着，面露苦涩：“我发现这衣服还真不是谁都能设计。”

郭开勇却没多少笑意：“那你这衣服？”

他倒不是为郑珊着急，他是担心郑珊如果不再加工，那这协议算怎么回事。郑珊赶紧给出保证：“我店都要开了，衣服肯定得要。”

郭开勇开玩笑：“那你可得抓紧，你郭叔可撑不了多久。”

郑珊之前证明过自己本事，郭开勇还能和她玩笑，如果事后拿不出来作品，等待她的绝不是什么欢声笑语。话是玩笑话，其中含义郑珊自然懂。回到学校后，郑珊几乎疯魔，每天捧着杂志，一时候觉得这个好，一时候又觉得不对。等到房子装修结束，张晓华面露惊讶：“这就是咱们的服装店吗？”

房间宽敞明亮，瓷砖亮得发光，就连电话线都扯了过来，张晓华明白这东西可花了郑珊不少钱。张晓华按开灯，有些发黄的灯管，让整个房间都有种微醺感觉，张晓华几乎觉得自己在做梦，这样的房子，竟然只用来卖衣服吗？一旁的招牌上写着云帆两字，上面还有几片云朵，显得有些俏皮新颖。这是云帆？张晓华轻轻摸着招牌，整个人仿佛在云上飘。她想象着这个房间挂满衣服，短袖、外套、裤子，还有各种各样的裙子，她甚至觉得自己能逛上一天。一旁郑珊却没什么心情，商铺空空荡荡，她纵然满意装修效果，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如今已经十月份，还差两个月今年就要结束。而她，房子有了商铺装了合作谈了，偏偏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整个人都要陷入疯魔。张晓华和她日夜在一起，一开始还有些顺其自然想法，后来实在担心，终于被她逮到机会抓住郑珊画册，上面全都是郑珊画的衣服：“咱们要不要去逛逛，听罗安说小街那边可热闹。”

“我还有事呢。”

郑珊转头要走。张晓华不依：“有什么好忙的，咱们的店也装修好了，你不是都见过了吗？”

就是因为店都装修好了，就连招牌都做好了，但衣服还没着落，郑珊着急呀。郑珊没抢回画册，只得跟张晓华去到小街。小街果然越发热闹，加上天气凉快一些的原因，郑珊还看见不少同学面容，兴致勃勃逛着。走了会，郑珊也从焦虑中脱离出来，张晓华挽着她：“你最近天天上火，我看得着急。”

郑珊轻声：“晓华，谢谢你。”

遇到麻烦，郑珊也会牛角尖，如果不是张晓华，她还不知道要在这样的情绪里面耽误多久。张晓华看见郑珊的笑容才松一口气，天知道郑珊生气时有多可怕。但她那股子自虐倾向也让她害怕，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客厅枯坐，说是找灵感。张晓华看她那副模样，不像找灵感，倒像是鬼上身……郑珊丢开烦心事，和张晓华慢慢走在小街里面，年初还只是一些摊贩，不过半年多时间，竟然还有一两家商铺开门，郑珊凑过去，里面多数是卖些吃的喝的，还有一些零散布料，郑珊翻开来看，应该是制衣厂的尾货。这样的商铺自然比不上郑珊的服装店，这里凌乱无序，嘈杂阴暗，但这就是商铺，是个体经营。郑珊总觉得自己走在最前沿，殊不知市场最为莫测，商机就摆在那里，谁能抢到就活该谁发财。她又有些跑神，被张晓华拉着闲逛，耳朵突然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郑珊抬头就看见黄其汉在努力卖着衣服。“好东西好东西……”标准的粤语，郑珊也能听懂一些，她走过去时发现原来一个自行车就能拉满的东西，现在已经得一辆三轮车才行，黄其汉还用上不少支架，琳琅满目挂满了衣服。郑珊和张晓华上前打招呼：“黄老板生意兴隆啊。”

声音有些熟悉，黄其汉抬头看见郑珊的面容也露出笑容：“是你们啊，郑珊是吧，大学生，来买东西，瞧瞧，都是好东西。”

张晓华来了几分兴趣，这东西还真不错，衬衫的款式，上面的印花图案都挺新。郑珊看出这些衣服都是尾货，比广海这边新颖些，但也不能说没见过。不过这些货，一般人也拿不出来。黄其汉这边人也不少，虽然卖出去不多，但确实吸引眼球。郑珊灵光一闪，能拿来这些货，想来在宝港那边也有些关系。她拉着黄其汉去偏僻角落：“黄老板，我想问问你这些衣服是从哪里进来的？”

“嘿嘿。”

黄其汉也不避讳，这条街上十个摆摊的，八个人都说自己东西从外面来得：“这么新颖的款式，自然不是广海本地，是海那边的东西。”

果然。如今宝港也算是潮流发源地，多少新鲜东西都是从那边流过来。宝港的东西总是备受追捧，如今正是外面月亮比较圆的时候，不管真的假的，摊贩们都说宝港的好东西，人们也乐于多看两眼，都想变得时髦一些。不过以郑珊来看，这条街上只有这位黄老板的货最多最全。如果，这个人脉，她也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