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后，郑珊想要松手，林如明却紧抓着不放，道貌岸然：“你刚刚喝了酒糟蛋汤，别再醉倒，我扶着你小心些。”

“就那么一点酒，怎么会醉，你快点松手。”

郑珊轻轻呵斥着他，手上挣扎动作有些乏力。察觉到郑珊的纵容，林如明捏紧她的手：“乖一些，喝了酒别再外面待太久，会感冒的。”

郑珊扭过头，一副不想再听唠叨的模样，林如明咽下那些关心小心翼翼将她送到车上：“你呀。”

无可奈何。生日过后，郑珊还没休息两天开始年底盘账工作。如今云帆家大业大，再不像之前她和张晓华两个人敲打计算器就能算清营收多少的时候，幸好如今已经用上计算机，比去年方便一些。从云帆服装开始，郑珊一行人来到云帆服装厂，看着从八百人升为一千人的工厂，不动声色。今年云帆服装并没有额外开设新的服装店，也没有出现云帆红裙类似的爆款，需求和去年差不多。八百个人能完成的工作现在变成一千人，用人成本大大提高，利润自然降低不少。郑珊速度很快，心中有底，和张晓华来到食堂，菜色和之前差不多水准，但员工有些拥挤争先，就算领导在场也因为排队吵闹非常。张晓华没注意这些细节，跟在郑珊身边：“你秘书呢？在哪呢？”

郑珊自己拿着盘子：“刚刚有些事情让他去忙了。”

等到两人打好饭，朱雀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凑到郑珊耳边说话，郑珊神情微动，让他先去吃饭。张晓华突然有些紧张，如今云帆服装几乎是她负责，她股份只有百分之十，但郑珊重心都放在云帆超市那边，几乎不怎么过问云帆服装的事情，事实上，她最近日子过得很不错。如今郑珊前来查账，她有种特别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东西实际不属于她一样自己。想到这里，张晓华觉得有些不对，云帆服装本就是她的，只是她份额较小，而郑珊股份比较多而已，这可是她和郑珊一起努力打下的江山，如果有人想要云帆服装更好，那一定是她们两个，为什么她会有种敌视郑珊的想法？进食的动作不知何时就停了下来，对面的郑珊瞧见她面上神情转变，还没说些什么，有人来给两人打招呼：“张厂长，郑总。”

这招呼很奇怪。郑珊放下筷子问他：“你是？”

那人笑道：“郑总，我是新来的老郭，现在给咱们厂里当保安呢。”

之前着火事件，云帆服装厂好好处理来一波安保人员，就连刘全都推辞不再担任队长一职，实在愧疚，如今在家养老度日。新来的保安郑珊并不熟悉，对他微微一笑：“辛苦。”

她很是客气。待到那人走后，郑珊收敛起善意，看着对面的张晓华，耐心等待，直到餐厅再无一人。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如今的难为情，她清楚看到张笑话的纠结，郑珊对上她总是很有耐心。张晓华终于开口：“珊珊，我……”道歉的话很难讲，尤其是两人从朋友转变为上下从属关系，尽管她佩服郑珊，但低人一头终究不好受。郑珊主动拉起她的手：“晓华，没事的。”

她看着张晓华：“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希望云帆越来越好，只是我们重心不一样，如今你主管云帆服装，我很放心。”

张晓华有些不信：“可我做得并不好。”

她为人正直有些好面子，厂里半年多了两百人是因为有些老员工不听她的话，有人建议她在厂里多些自己的人，事实上经由她招进来的人确实好用，但并不代表厂里这些人都听话。张晓华没有更好的方法，直到郑珊前来查帐，明明赚得不少，但落到口袋里的钱却少了很多。两百个人半年的工资不是个小数，还有吃喝拉撒各种礼物，张晓华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太过。“有时候，不是做得好就能坐稳这个位子。”

郑珊揽过她的肩膀：“黄哥做得不很好，但他能成为厂长吗？”

张晓华摇摇头：“他没有股份，终究不是一条心。”

话一出口，张晓华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郑珊才是永远站在一起的人，她们共同拥有云帆服装，郑珊做什么她用会支持，郑珊也是一样。她错的不是招收新人，而是不信任郑珊，甚至多有防备。半年来，从一开始的处处不顺，到后来的不得已而为之，张晓华已经分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逃避郑珊的帮助，她想要证明自己离了郑珊她也可以，却忘了郑珊才是会无条件站在她那一边的人。郑珊察觉到她的难过，轻轻摸着她的长发：“说句实话，云帆服装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今它归你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你怎么管，只要不亏本，我都支持你。”

郑珊声音有些涩涩：“我希望我们一条心，好不好？”

张晓华不是一般人，她是郑珊的好朋友好闺蜜，同时也是合作伙伴，相较于和廖群那种平等合作关系来说，张晓华更像有股份的下属。不好管不好说，说得太多影响感情，说得少了又怕没作用。张晓华从她怀中起身：“珊珊，我明白的。”

她强撑着笑容：“是我犯傻了。”

是她被人捧了几句就忘记谁才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人。说起来她一直想赶走那些混饭吃的黄其汉亲戚，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反倒被讨好得很舒服，将郑珊当作假想敌。许久，她做出选择：“过了年我会调整考核管理，每个月将会有一部分人淘汰，辞退。”

张晓华深吸一口气：“云帆不能让蛀虫们一直待着，这样，对其他认真工作的人不公平。”

在张晓华说话期间，郑珊并未开口，做好倾听者，等她结束后才抬头看她：“晓华，你知道的，我一直支持你。”

两个女孩终于再次露出笑容。门外偶尔看下情况的朱雀悄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