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都大差不差，朱雀坐在郑珊身边，模仿着她的一举一动。管理云帆地产的这段时间，朱雀意识到自己还差太多，尤其是面对领导的态度，他总有些战战兢兢，将自己位置摆得很低。郑珊则不这样，坐在饭桌上说话很少，对于那些竞争对手的酸话都是笑笑就过，领导讲话时也很平静，偶尔被提到也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这样低调的郑珊，在她说话时，包厢总是一片安静，所有人认真听她说话。朱雀轻轻为她倒茶，完全被郑珊折服，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养气功夫和权利。在他看来，郑珊拥有的权利并不少，这些来自于她本身地位，也来自于那些成绩，没有人会轻视这么一个人。包厢很大，将近二十个人，女性不过五六位，其他人或许还被调侃一句露骨笑话。大腹便便的男人自以为是，女人的尴尬是他的下酒好菜，男人笑得令人作呕。郑珊抬头看了一眼，那人就被拉住，不敢再大放厥词。没有人敢在郑珊面前说些低俗玩笑，有她在的饭局一律没有烟酒。朱雀也曾单独参加过一些饭局，那些包厢中烟酒不停，臭不可闻。唯有郑珊在时才得一丝清净。朱雀从郑珊身上明白，当身份达到一定高度时，蠢人才会介意性别，聪明人只会迎合强者。最近热门话题莫过于房子，如今开发集团和联西的房子都卖得差不多，但也没能抢过云帆风头，众人多有夸奖，郑珊一一应下，并不过度谦虚：“我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做事。”

她轻轻拍着朱雀肩膀：“功臣在这呢。”

她将朱雀介绍给众人，指望以后他自己来应酬。朱雀为人圆滑，踩着郑珊搭好的梯子站起身：“都是各位领导给我们云帆机会，今天能见到各位是我的荣幸，我就以茶代酒......”场上很是热闹，埃文抓住机会：“郑总看过我们的报告吗？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指导？”

郑珊听着望向他，外国人五官深邃，经常健身的埃文身材高大显得很有力量，和其他有些大腹便便的人有本质区别，看在他长得不错的份上，郑珊说话还算客气：“挺好的。”

埃文看起来很是开心：“多谢郑总，想必云帆也有类似的报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看？”

他转向一位领导：“听说明年年初将有大动作，到时候大家一起努力建设深海！”

他暗示明年政策放松，他们这些人会分到很大一块蛋糕。这话说得漂亮，郑珊看着埃文，如果不是说话有些奇怪的腔调，还以为是自己人，这官腔打得炉火纯青。朱雀觉得不对劲，正要说话，郑珊按下他：“这样的调研报告我们也有，只是没这么详细。”

埃文身份不低，不是朱雀能插嘴的时候。她看向埃文：“你们还调查了购买人的工作？这样会不会有些侵犯隐私？”

“害，买房的人不就那些，有什么隐私？不就一个工作。”

说话的不是埃文，是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人，看得郑珊皱眉。如今很少有人提起隐私权这种事情，但联西作为外企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心再问两句，场面上已经被人引导至明年的大动作。听说要放开土地买卖，促进经济发展，一时间场上说什么的都有，沈容更是被包围得厉害，郑珊难以找人私聊。将近凌晨，郑珊和朱雀才从包厢出来，保镖过来送她回家，郑珊想到这边离海月居不远，索性走路过去，顺便消消食。肩膀突然多了些东西，身后传来朱雀的声音：“郑总，天气有些凉。”

包厢温暖如春，出来后朱雀已经拿着外套披在郑珊肩上。类似的动作朱雀不知做了多少次，如今新助理不在，朱雀顶上，郑珊也没有抗拒，紧了紧外套：“走一走吧。”

这饭局有些奇怪，埃文似乎没什么恶意，但郑珊不相信对手有什么好意。朱雀点点头跟在身后，两个保镖跟在不远处，并不靠近听他们说话，又保证郑珊在他们视线之内。海月居出现在众人眼中，郑珊严肃面容也出现一分轻松，她并未走近，远远打量着那处闪烁着灯光的地方。朱雀也看过去，那边路灯很少，但海月居里面是有不受灯柱灯，将海月居装点得明亮漂亮。周围漆黑一片，唯有那处仿佛夜间明珠。“我记得那边过了元宵就能交房？”

郑珊侧头问着比她后一步的朱雀。朱雀点头道：“已经验过房，现在就能交，不过有些买房的人都回了老家，联系不太方便，所以打算过完年也一起安排。”

也是，深海就一个小地方，百分之九十都是外来人口。如今有住房需要的并不是在厂里的流水线工人，而是自食其力的一些商贩。他们或多或少都赚了些钱，渴望在这个城市稳定下来，又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装修的海月居成为首选。“联西拿了报告出来，开发集团能不接招，我们不行。”

郑珊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争取年前也出一份报告交给沈容，购房人群这里模糊一些，数据也不用太精准。”

联西的用意郑珊已经想明白，无非是想说他们联西卖房是高端住宅，住进去的都是些有背景有财力的人，而海月居则是一些小商贩之类的人，圈子不同。高端住宅？郑珊有些好笑，房子都没什么区别，不过联西那边走欧式风格，显得有些高大上而已，如果问质量问服务，郑珊自信不输给任何人。朱雀点点头：“之前有过一份内部报告，我调整一下。”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是云帆的一个态度，表示云帆愿意分享资源，和大家一起赚钱。沟通完两人没再说话。郑珊看着远虽然没人住但已经温馨非常的海月居，神情变得温柔。“等着人们住进来，热闹起来，我也过来住两天。”

郑珊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