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进赵家,赵允知家里姊妹众多,可是当时,赵允知最为赵家的掌上明珠。温景说明来意,赵家人面色一顿,终是不敢隐瞒温景,就将赵允知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出。赵允知的确是病了,赵家人一直难以启齿的是,赵允知曾被掳走,赵允知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她被救回来后的几日滴水未进,神情恍惚,是温景的到来,让她重燃生机。可是也是让温景的到来,让她觉得自己,不干不净。温景骨节泛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赵家人说,赵允知终日以泪洗面,又期待与温景的大婚,又害怕与他的大婚。赵允知害怕温景知道一切之后,就不要她了。那日,她说她想出去看看。家里人派了侍卫跟着她,本以为她是去散心,但是赵允知想不开了。当时街上的人众多,可是无一敢管闲事,只因死的是赵允知,没人敢承受温景的怒气。温景离开赵家,手扶着马车,狠狠地喘气,他骨骼分明的五指扣在马车上刻着的那个景字上,眼神死寂。言柯小声唤:“王爷,是否回府?”
温景看向言柯,言柯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脸色不忍。可是,言柯还有一件事瞒着没告诉温景,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白姑娘,有孕了。”
对于言柯而言,这是让温景知道的最好时机,若是在这之前,白琦书的孩子肯定不保。温景视线僵住,半晌都没说话,烈日炎炎,他觉得浑身像是起了火。白琦书哭着说她没有伤人的话就在眼前,温景一拳砸向马车,骨节被砸出了血。温景大喘了一口气,上了言柯来时的马,言柯只能看着温景骑马离去。马蹄声烈烈作响。温景几乎是一到王府,就往白琦书那里跑。只是,白琦书的院里,围了很多婢女,甚至有胆小的尖叫出声。有人在劝,“白姑娘,放下剪刀,会伤着自己的。”
温景闻言,浑身血液逆流,见他来了,所有人自觉让路,他一眼就看到了白琦书那单薄的身影。白琦书缓缓抬眸,自是看到了温景,她唇角颤动,手中的剪刀刺入了脖颈,流出殷红的鲜血。“白琦书。”
温景缓缓举起手,“我不动。”
他的目光落在白琦书手里的剪刀上,将自己姿态放低,生怕她伤到自己。只是听到他的声音,白琦书的情绪爆发了,她缓缓的后退,眼睛里滚着眼泪。温景见她这样的模样,心脏被拉扯的厉害,疼的他难受。“你滚。”
白琦书声音颤抖。王府的婢女侍卫闻言,皆垂下了头,谁人也不敢去看温景。温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连皇帝都不敢对他说重话,白琦书竟然要他滚。温景点头,温声安抚:“我滚,我滚就是。”
说着,他转身。只是,白琦书并没有因为温景的离开,就放过自己,她没手中剪刀扬起,重重的戳向了自己的喉管。一块石子击中白琦书的手腕,剪刀落下,白琦书痛的脸色发白。温景转身的时候,早向自己的亲传侍卫使了眼色。温景迅速转身,抱住了白琦书,他将白琦书抱在怀里,大步的向外走。白琦书呜咽着,死命的砸他的肩,挠他的脸,咬他的脖子,温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直到她哭的没了力气。温景抱她进了自己的院子,大步踹开门,将她放在榻上,他盯着她,一言不发,眼眶通红。白琦书的头发进了她的嘴里,温景抬指勾出来,白琦书哽咽着,脆弱到像是一碰就会散掉。温景拿帕子给她擦汗,白琦书挥开他的手,狠狠的瞪着他。她如此,温景还放心一些。“我要回家……”白琦书看着他,说道。温景握住她的手腕,盯着她苍白的脸,她的神情让温景胸膛有火,痛的呼吸都不敢大声。他甚至不太敢去看她的脸。“我要回家。”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像是受伤的小兽。温景的记忆被拉扯出来,他十一岁的时候上马去围场打猎,当时执弓瞄准的一头年幼的鹿,当时就是这种表情。可是他还是杀死了他。那是他未有感觉,可是看着白琦书,他心像是被人用手揪着。温景将白琦书送回了白府,白府原来也是出了名的富,只是因得罪了温景,如今生意惨淡,入不敷出。所以当四王府的马车停在白府前的时候,下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去汇报。白琦书慢慢下车,温景偏头,看着她的背影,她一步一步的走向白府,头也未回。温景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心烦意乱。白家人匆忙而出,因为害怕温景,所以更不敢得罪他。只是白家人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四王府的马车,站在门口的,不过是从大理寺出来便消失了的白琦书。白琦书的弟弟白杨奔向白琦书,将她细瘦的身子抱在怀里,“阿姐。”
白杨虽然长得高,到底年纪小,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白杨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跑在她身后要糖吃的小孩。家里人将白琦书带入了府内,白府的门被关上,温景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白琦书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跟所有人说话,白杨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吃食,“阿姐,吃饭了。”
他的阿姐瘦了。白琦书点头,下巴抵在膝盖上,视线有些呆。听闻那天,萧离大婚,白琦书出现在了萧家,白杨知道白琦书多么喜欢萧离。白杨甚至不敢想,自己的阿姐当时是何种心情。他目光落在那消瘦的身影上,叹了口气,慢慢端着饭走过去,他拿起勺子吹了吹还热的汤,轻声哄:“阿姐,你吃一口。”
小时候,他脾气顽劣,总不爱吃饭的时候,白琦书就是这般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