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天像是为了惩罚他,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念想都剥夺掉。“大帅,找到了一具尸体。”
一个士兵将尸体捞了上来,赶紧禀报。沈从琳听着,闭上了眼。沈从文看到那具骸骨的时候,浑身僵硬,眼中仅剩的光在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哥,嫂子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她是自杀的……”沈从琳带着哭腔说道。到现在,沈从琳都不敢相信,那个温柔善解人意如同春日般温暖的人,最终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听到沈从琳的话,沈从文垂在两侧的手一抖,瞳孔中黑暗的地方像是突然有光照射进去,刺的他生疼。“住嘴,你嫂子还活的好好的。”
沈从文嘶吼着,眼中的暴虐将沈从琳吓了一跳。“大小姐……”副官赶来,看到这幅情景,拉了拉沈从琳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忽的,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被黑沉沉的乌云覆盖。淅淅沥沥的雨满满落下。“哥,我们先把嫂子带回去。”
沈从琳拉了拉沈从文的衣袖,试图将他从疯狂的边缘拉扯回来。沈从文却站在江边看着那具尸体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身上。雨水混着泪,从他的脸上留下。“不……她还没报复我,还没亲手杀了我,怎么会死呢?”
沈从文喃喃自语,看着尸体不断的往后走,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大小姐,你身子不好,赶紧回去吧,我先叫兄弟们回去了,你就让大帅一个人静静吧。”
副官留了一把伞,连忙下去江边召集人。江水原本就汹涌,晴日里大家下水打捞已经很吃力了,这下雨还待在江边怕是会出认命。沈从琳没走,她打开伞替沈从文遮雨。谁知沈从文像是疯了一般,夺过伞放在了尸体上面。沈从琳看着,只觉得恐惧。这样的沈从文,还是她那个哥哥吗?这样的哥哥,和疯子有什么区别!沈从琳咬着牙,上前扯着了沈从文的衣领,她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扬起手,用尽了最大的力气甩在了男人的脸上。男人的脸上一片红肿。“闹够了吗?”
“陆柔已经死了,之前没捞到尸体你尚且还给自己留下一丝的希望,现在尸体也给你捞了,你该清醒了吧!”
沈从琳恶狠狠的说。她心里无比的恨,恨凤仙那个贱女人如此恶毒!恨她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醒过来解释一切!更狠自己哥哥被爱情遮住了眼,不分青红皂白!恨老天,为什么要让他们遭受那么多的折磨!陆柔的死,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罪!“生前,你对嫂子百般折磨,现在她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哥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嫂子想要的爱是这样的吗?”
爱?呵呵。沈从文听着,疯狂大笑。爱这个字何其可笑。他爱陆柔,可是陆柔现在已经不要他了,她已经死了,永永远远的离开了他。沈从文低头看着那具尸体,他认真的看着,眼中有着溺死人的温柔。尸体在江里泡了很多日,很多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尚有肉的地方也是一片浮肿。这样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沈从文却像是对待情人一般,紧紧的抱住了。“哥,你放过嫂子让她入土投胎去吧。”
沈从琳看着这幅景象只觉得诡异。沈从文抱着尸体,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放过她?那谁放过他呢?男人笑了笑,眼中一片凉薄。“她是我的妻子,哪怕是死了,也不会改变。”
就是死了,她也要和他一辈子都在一起。她休想离开他!男人起身,抱着尸体慢慢离开。……夜晚,沈从琳淋雨重病,喝了药睡了会才醒来。她心中担忧,连忙拖着带病的身子去前厅看。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心头梗着一口血。一个老师傅正在给陆柔的尸体做着些什么,还有一群老道士在群魔乱舞,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哥,你在干嘛?”
沈从琳拉着沈从文。“我要你嫂子永永远远陪在我身旁。”
说完,沈从文又上前,对着炉鼎又跪又拜。沈从琳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哥哥已经疯了。她只觉得无力。隔日,沈府便传遍了大帅将一副棺材放在了自己的屋内。沈从琳出去外面走走,路过花园,恰巧听到了几个侍女叽叽喳喳的在说话。“大帅把棺材放进自己房间这事是真的吗?怎么觉得那么渗人啊!”
“是真的,阿春早上还看到了呢!”
“还有啊,昨日大帅不是叫人来做法事,就是要留下夫人的魂魄让她不去投胎。”
“那夫人真是太可怜了,死后还要受这等折磨。”
“谁说不是呢!”
沈从琳身后的侍女听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众人看到皆是跪下,眼中满是惊恐。“起来吧。”
沈从琳走过去,似乎是没有听到。“小姐你怎么不给她们一些教训!叫她们乱嚼舌头。”
沈从琳笑了笑,不语。这些都是真的,她又如何能够堵悠悠众口呢?“吩咐下去,以后大帅的房间不要让人进去了。”
“好,不过,小姐,大帅这样真的没事吗?你要不再劝劝他。”
就连侍女都看出沈从文这个状态很不对劲。沈从文这样怎么会没事?只不过,他要这样疯,活在自己的世界,不让旁人进去,她又有何办法?沈从琳按住心口,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清泪。“没人劝的了他,随他吧。”
沈从琳睁开眼,看向外面的光景,眼中满是黯然。再好的风景,也抵不过阖家团圆。沈从琳往前走,宛若一切如初。可没人的时候,她总是看着窗外,一看便是一整天。……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沈从琳慢慢走出来,撑起了沈家的门楣,在各处游走做生意。她自小耳濡目染,做生意本来就有一套,若非昏迷了好几年,她早就能为沈府撑起半边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