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字呢?”
看到朱厚照包还没从肩上取下来,张嘴就开始问字,时维玖不由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指陆羽面前的画筒。朱厚照背着包就走了过来,伸手拿起陆羽面前的画筒。朱厚照自进屋以来,一直都表现的很激动,陆羽师徒两个自然也是看着他,这幅字已经困扰他们好半天了,要是不揭开这个谜底,只怕是饭都吃不好。而没想到真的看到字后,朱厚照反而是沉静了下来。他先是缓缓的将背包除下,然后将台灯打开,借着灯光,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
半晌,他才长叹一声,缓缓坐在了沙发上,问道,“陆羽,你知道楷书四大家吧。”
陆羽点了点头,有些无语,这问题问的,随便一个学字的小朋友都知道好吧?“那么好,你来告诉我,欧阳询的特点是什么?”
“欧阳询的书法由于熔铸了汉隶和晋代楷书的特点,又参合了六朝碑书,司以说是广采各家之长。欧阳询书法风格上的主要特点是严谨工整、平正峭劲。字形虽稍长,但分间布白,整齐严谨,中宫紧密,主笔伸长,显得气势奔放,有疏有密,四面俱备,八面玲珑,气韵生动,恰到好处。点画配合,结构安排,则是平正中寓峭劲,字体大都向右扩展,但重心仍然十分稳固,无欹斜倾侧之感,而得寓险于正之趣……”陆羽对此早有研究,便洋洋洒洒说了起来。“嗯,简单来讲,就是用笔方整,略带隶意,笔力刚劲,一丝不苟。那么,颜体呢?”
“颜体楷书中宫宽绰,四周紧密,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简单地说,丰厚饱满、阔大端正。”
陆羽说着总结道。“嗯。柳体柳体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赵体藏露结全、笔道停匀、是精与润、腾挪起伏、点画呼应。”
朱厚照点了点头,看了看陆羽,接着说道,“总的来说,欧体笔力刚劲,颜体方正雄浑,柳体遵劲挺秀,赵体精秀圆润。”
“而且,古往今来,所有的楷法,无不自这十六字中出,而你这幅字,你仔细看看,像谁?”
像谁?笔力刚劲?倒是有点够了,不过好像又有点过了又有点没过,不像。方正雄浑?雄浑是雄浑了,不过多半却没有方正之意?而且这满篇的大墨感,几乎都像是泼墨了,怎么敢说是雄浑?至于遵劲挺秀,呵呵,遵劲有余,而挺秀不足了?至于精秀圆润,仔细看,有些字体都不一样大小,笔画似乎还有点粗细不一,肯定跟精秀不挨边,但在如果说圆润的话,倒有那么几分意思。但这?四不像?“没错,就是四不像!按道理说,四不像的都要扔,可是你这个四不像,不得了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得了啊!”
陆羽还没醒过劲来,时维玖的眼睛却陡然间瞪到了极致,“老朱,你是说?你是说?!”
朱厚照看到时维玖颤抖的话都说不出来,干脆就不让他说了,“没错,老陶、老信他们在楷书的功底上绝对当世一流,再加上是现场看着陆羽写出来的,感觉还应该更强烈些。这小子,开创了一种新的楷书字体啊!”
吧嗒一声,架在时维玖鼻子上的老花镜掉在了地上。这孩子……这字……这……这怎么可能?“我也认为不可能,可是事实就在这放着,如果是我一个人,还有可能看错,可是加上我,四个了吧?四个写了一辈子的毛笔字,勉强也能算是开门立户的老家伙都是这样,你说这可能不可能?”
这时的陆羽,心中已是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他有些书法的基础,就算是灵气的滋养能够强化他的控制力,协调性,可是,怎么可能会这么离谱?他才真正学字两三个月啊!这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这也太玄幻了点吧?“不过,现在小羽这种字体还极不成熟,如果真的想达到欧颜柳赵那种开宗立派的境界,只怕还需要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磨练。而且,我猜,现在再让你小子写一幅这样的,你应该是写不出来了吧?”
陆羽点点头,确实是写不出来,当时那种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而且陆羽还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在想什么,怎么就突然有了那种抒发的冲动。“写不出来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不管怎么说,在你的心里,脑海里,甚至是你的肌肉记忆里,都已经留下了一些痕迹。那么,你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是去找,找到这种记忆,让它由模糊变成清晰,让它由不定变成稳定……不要急,一点一点来,我相信,要不了太久,你就能找到一点点当时的那种状态。”
既然找到了原因,而且还是这种天大的好事,时维玖自然要好好的庆祝一番。他觉得,这几天他过的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先是陶老帮他确定了陆羽的鉴定天赋,是属于异能级别的,将来有可能会成为古往今来唯一的一个全系鉴定大宗师。而现在,朱厚照又告诉他,这孩子将来还有可能成为像欧颜柳赵那样的一派书法大宗师,这……认识这孩子才几个月啊?!高兴了,吃饭的时候就上了点酒,陆羽陪着朱厚照喝白的,时维玖拉着时竹喝果酒,大不了待会儿打车回去,车放这儿又丢不了。酒至半酣,朱厚照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小羽,你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又是怎么进入那种状态的?你给我仔细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陆羽“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时竹,然后就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陆羽茫然地摇头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简单地说,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应该全部来自于这首诗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