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摸到真正的枪。果然，如她所想，冰冰冷冷，毫无温度可言。许久后，秦草草抬起头来，看向陆辰九，“我选择活命。”

这个结果，陆辰九似乎并不意外，他轻笑了笑，看向苏黎，眉目间尽是嘲弄，“所谓的情义，在死亡面前，也不过如此。”

陆辰九神情间颇为得意，单臂拦住秦草草的细腰，微微低头，凑近她的耳际，小声低语道：“用这把枪亲手把她解决了，我就当今天所有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

秦草草目光深深地盯着苏黎，蒙着水雾的眼睛，染上一层又一层的红血丝。她一步一步，逼近苏黎。苏黎也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其实，今天就算自己真的死在秦草草手里，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因为，这个选择题，若换作是让她来选，或许，她也会选择留下自己活命。秦草草走近苏黎，离她不过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来。“对不起，请你，一定一定……原谅我………”她抖着手，将枪口对准了苏黎隆起的小腹，眼泪如雨一般决堤而下。当枪碰到自己小腹的时候，苏黎到底还是胆怯的颤抖了一下。缓缓地闭上眼，又重新睁开了眼来，眸底染着一层粉红色的水雾，“草草，我不会恨你，来吧！希望你能够一枪解决了我，别让我疼太久……”秦草草呜咽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道歉。“来吧！”

苏黎催促她。“……好。”

秦草草重重点头。苍白的手指，落在了扳机之上，“有点疼，忍着点。”

话落，所有人都做好了血溅四方的准备，就连苏黎，也打算丧命在这片海域里了。却忽而……前方秦草草，蓦地转身，就在一秒之间，将对准她的枪口，改为朝向了她身后的陆辰九。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秒的停顿都没有。“咔——”一声，扳机压下……然而，秦草草所预想的血溅四方并没有发生。甚至，连枪声都未响起。她转瞬间白了脸色。秦草草万万没想到，这支手枪里竟然……没有子弹！不过只是个空匣子。苏黎也意外极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秦草草竟然会这么大胆，最后把枪口对准了陆辰九。而且，看她那利落的架势，恐怕，打从她说要自己活命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将枪口对准陆辰九的准备。所以，刚刚所有的‘对不起’，其实都是说给陆辰九听的。只是，秦草草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陆辰九故意做来试探她的一个局。“没……没有子弹？”

怎么会这样？秦草草举着枪支，脚步连连往后退。陆辰九却似一只随时要动怒的雄狮，阴沉着脸，一步一步，缓慢的逼近她。“为了苏黎，你连我都敢杀？”

这个结果，是陆辰九设想过的。可当真正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难以接受。“秦草草，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

陆辰九狂吼，双目猩红。“你不要过来！”

秦草草又继续后退。陆辰九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执枪的手，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来，秦草草，不是想要我的命么？冲着这打！”

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把它打穿，告诉它，到底什么是爱情！相信我，里面还有子弹，你再压下去，一定一枪毙命！”

“你不能怪我，你不能怪我………”秦草草眼泪直流，“你不死，我们所有人就都要死！我，苏姐姐，佩尔，张医生，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可只要你死了，我们所有人都自由了！”

陆辰九死死握着秦草草的手腕，怒吼道：“所以你为了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就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爱人？”

“他们从来都不是不相干的人！”

秦草草眼眶通红，“苏姐姐是我唯一的朋友，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佩尔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让我为他丢掉一条性命也不为过，张医生为了帮我也付出了许多许多，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看着他们去死？只有你，陆辰九，你没有朋友，你注定永远都是哥哥孤独可怜的人！”

陆辰九愤恨的瞪大眼，一下子从秦草草手中把枪给抢了过去，转而对准了秦草草的脑门，“你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陆辰九，你别胡来！”

苏黎尖叫，“你忘了草草平日里是如何待你的吗？你也别忘了，你自己根本缺不了她！”

“缺不了她？”

陆辰九盯着秦草草冷笑，“秦草草，你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极限，是吗？”

秦草草含泪，闭上眼。待死！陆辰九目光死死地瞪着她，猩红的眼眶仿佛是被血染过一般。他的手，按在扳机上，却是许久，都没有压下来。秦草草只感觉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上。她缓缓地睁开了眼来。对上陆辰九那双猩红的冷眸，秦草草心狠狠地拧痛了一下，却听陆辰九道：“你跟我道歉，说对不起，说你错了……”秦草草双瞳扩大，不可思议的瞪着陆辰九。苏黎也呆住了。万万没想到，陆辰九对秦草草的容忍度竟然这么高，甚至允许她一而在，再而三的打破自己的原则。“快点！”

陆辰九没好气的催促秦草草。秦草草回过神来。她艰难的张了张嘴，似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从唇齿间蹦出一句轻轻的话，“对不起，我错了……”轻泪落下，染湿了她泛红的颊腮。“继续说。”

“对不起，我错了……”“继续！我不叫停，不准停！”

陆辰九一步一步，缓缓逼近秦草草。秦草草很听话，“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陆辰九单臂一把将秦草草霸道的揽入怀中，“算了，我原谅你了！可还敢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这么好说话。”

秦草草趴在陆辰九的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这句话，她很耳熟，好像陆辰九跟她说过很多遍。每次他都说，绝对下不为例。可到下次，她却是变本加厉，一步一步践踏着他的原则。而他，竟然……一次又一次选择了原谅她！秦草草不敢相信。就连苏黎都没敢相信。所以，秦草草在他陆辰九的心里，远比他们想的，位置要重得多！正想着，却忽听头顶传来一阵“呜呜呜呜——”的轰鸣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重，几乎溃耳。所有人下意识抬头。却见头顶天空，竟盘旋着数十架军用直升飞机。机舱门同一滑开，露出一众穿着绿色军装，手扛重击炮弹的军人。“先生，是非欧联盟的人！”

陆辰九闻言，沉了面色。“想不到陆宴北为了救你，竟然连非欧的势力都动用上了！”

苏黎意外。非欧势力？这是她从前只在新闻联播和小说里听过的一股势力，而如今为了救她，竟然……“砰————”一枚炮弹直接瞄准了苏黎附近那艘快艇，紧接着，火苗窜起，几声尖叫，快艇瞬时炸成粉碎，没入了海流之中。就在所有人愣神之际，一众军队，训练有素从直升机中沿着绳索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