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走开之后,便一路朝着茶楼后院而去,后院的面积颇为宽敞,他行至一间屋子门前,推门而入。屋内此刻正有个丫鬟在收拾屋子,眼见夜阑踏入,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朝着夜阑福了福身,“公子。”
夜阑迈着轻缓的步子到了桌边坐下,悠悠道:“让你去打听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那君姑娘与她的夫君,到底是何身份?”
一晃眼,便是到了傍晚时分。君离苏喝着茶,听着说书的人说了几段戏本子,就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不止。饭点到了,不知道阿浅是否已经用过了晚饭。君离苏正想着,忽然间余光瞥见一道人影走近,君离苏抬眼望去,是这茶楼里的伙计,此刻正将两碟子点心送了上来,搁在君离苏的桌子上,“姑娘,这是我们老板娘请的,姑娘慢用。”
君离苏道:“多谢。”
这茶楼的老板娘,是夜阑的叔母。这两盘子点心,还是沾了夜阑的光吃到的。然而,她并不想沾这个光。回头结账的时候,得把这点心钱也一起算了。这一头君离苏喝着花茶配着花饼,另一头的王府庭院内,容浅正坐在桌边,望着满桌的菜肴无动于衷。原以为,君离苏出门散心,散心之后会回来用午饭,可他已经等得菜都凉了,她都还未回来。离苏是不想这么快与他和好么?想多冷落他一段时间。也不知她在外头是否有用餐。“殿下,菜都凉了。”
身后响起水玄的声音,“王妃可能不回来用饭了,将这些凉菜撤了吧,让厨房再上一桌热菜。殿下你倒也不用担心王妃,有相思看着呢。”
水玄说到这儿,叹息一声,“或许,他们晚上就回来。”
他将夜阑送去医馆包扎伤口之后便回来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进殿下屋子的时候,气氛安静地诡异,君离苏和相思都不知所踪。硬着头皮询问了殿下原因,殿下只给出了一个简短的答案:王妃与我起了一番争执,出门散心去了。”
起了争执……他想象不到他们二人能闹出怎样的争执。印象中他们一向很和谐,即便是真有起争执了,也不至于到了饭点还不聚在一起吧?“王妃说本王管她实在太多,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容浅的声线忽然在耳畔响起,语调颇为平静,“水玄,你以为呢?她说本王时常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你有这样的感触么?”
“属下不觉得。”
水玄连忙道,“殿下,王妃那都只是气话罢了,或许她心中并不是如此定义你的,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总会将一些偏激的言语脱口而出,当不得真。”
“是么。”
容浅淡淡道,“本王倒是觉得,她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本王的脾气差,许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本王自个儿从来不去反思。本王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不理会旁人的看法。”
容浅说到这儿,顿了顿,道:“他人的评价对我而言根本就不值得重视,可我却很在意她对我的看法是怎样的。”
外人怎么说他,他听听也就罢了,几乎不会放在心上。而君离苏教训起他时,他却很认真地在听,无法当成耳旁风,但凡是君离苏说的话,他总是很轻易地记住,难以忘却。他一直以为他对离苏足够包容,却忽略了,其实长久以来,离苏也总是在包容他的,他不是一个喜欢承认错误的人,很多时候,错了也不愿意认。君离苏也一向不太计较他的小心眼。直到夜阑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和平的生活现状。他对夜阑颇为讨厌,可君离苏却一次次对夜阑表示关心。他心中不顺畅,放出狠话,扬言再见到夜阑必要收拾此人,此话一出,换来的就是君离苏的一番教训。“水玄。”
容浅再次开口,声线冷然,“给本王提几坛子酒过来。”
“殿下,这……”水玄面上浮现一丝犹豫,“几坛?这会不会太多了些,饮酒过多伤身,要不咱们只点一小坛子,属下陪你喝?”
“让你去你就去。”
容浅斜睨了水玄一眼,“别磨蹭。”
眼见容浅心情欠佳,水玄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出门拿酒去了。不多时,他便回来了,双手拎着两坛子酒上来,坛子不大,却也不算小。他估摸着,喝这些就差不多了,借酒消愁的人,喝少了消不了愁,喝多了伤身。容浅见此,倒也没说什么,拎过一坛子酒,开了封口,给自己斟上了一碗。水玄在一边看着,觉得自己还是不陪他喝的好。他保持着清醒,还能照顾殿下。水玄忽然很是期盼着君离苏快些回来。容浅的情绪,寻常人安抚不了,恐怕只有君离苏出面才能安抚下来了。容浅斟满了一碗酒,端至唇边一饮而下。冰凉的酒水到了腹中,竟是觉得有些畅快。君离苏的好,他只想自己留着品味,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甚至不愿意有外人注意到君离苏,所有对君离苏有兴趣的男子,都被他纳入敌人范围之内,绝不给一丝好脸色,能踩则踩,能整则整。情敌,原本就是拿来找麻烦的,对待情敌,需要给什么好脸色?他就是这么偏执。几碗酒水下腹,容浅依旧觉得自己太清醒,便不间断地继续喝。“殿下,慢点喝……”水玄在一旁看着,拧着眉头。容浅自然不拿水玄的话当回事,只是依旧给自己灌酒,直到一坛子快空了,终于有了醉意。“殿下,差不多了,别再饮酒,饮些茶可好?”
水玄说着,便伸手去拎桌子中央的茶壶,哪知茶壶空了,他瞥了一眼容浅微醺的脸庞,道,“殿下,我去给你沏茶,很快回来。”
说着,他拎着空的茶壶,快步走出了屋子。容浅则是趴在了桌子上,缓缓闭上眼。然而,水玄自然是不会想到,他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两个男子潜进了容浅的房屋。“他似是醉了?”
“想不到与公子作对的人竟然是齐王,这王府内高手众多,你我能潜入已经很是不容易,也不知能否把这位殿下带出去……”“试试吧,都闯进来了,难道还要空手回去吗?若实在带不走,再将他丢下。”
一人说着,走到了容浅的身侧,正准备将容浅扛起,却没想到,那趴在桌子上本该睡着的容浅倏然间睁开了眼,凤眸中一片寒意闪烁,夹杂着些许醉意。那走近的黑衣人,被这样凛冽的眼神震慑得后退了一步。不是醉了么?眼神还能如此冷冽?“来了两个找死的,连本王的府邸都敢擅闯。”
容浅冷笑一声,扶着桌子站起了身,望着对面两个男子,道,“你们口中的公子是谁?”
他虽然有些醉意,但神识依旧带着高度的警觉性,就凭这两个混账玩意,还想将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