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枪,黑色轿车终于撑不住,“轰”地一声,爆炸了。待硝烟散尽,无数黑衣人从高速侧面的山上下来检查,为首的黑衣人在手下要将两具尸骨分开时,出声制止了。“可是老大,万一证据在他们中间……”“龌龊的人,只会用龌龊的思想揣测他的对手。”
那人言辞沉着,带着寒芒的目光扫了手下一眼,“萧稷,是枭雄,与你不同。”
“小的、小的明白了……”那手下只能退后。为首的黑衣人叹了口气,双眸一闭,空气凝滞了一分钟。之后黑衣人睁开眼,抬抬下巴:“回去禀报梅老,我们被耍了,现在,清场。”
那天,火焰将高速公路的某处烧得干干净净,风吹过,将残渣翻滚着送向远方。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昙城萧稷,只有一个视百姓如蝼蚁的恶人。至少,昙城和东都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萧琼靠在车门边上,望向无穷无尽的高速公路那边,有些困。“困了就睡会儿,昨天非要熬夜,撑不住了吧?”
傅九煜笑的有些幸灾乐祸。萧琼脸上写着生无可恋,还嫌傅九煜幸灾乐祸,凭空打了他一拳,然后重新倒在椅背上:“没办法,我也没想到许哲会直接催我啊,而且南柒竟然也横插一脚,我现在觉得我这辈子的谱子都写完了。”
傅九煜攥住她挥舞的小手,将她拉过来,头靠在他肩膀:“没想到无章还会有灵感枯竭的时候,不应该啊。”
“是个人就有极限的好吧?”
萧琼鼓鼓嘴,困得已经动都不想动了,任由傅九煜支配着,靠得舒服了为止。忽然,正在前面开车的徐殊突然疑惑了一声。“怎么了?”
傅九煜抬眸看向后视镜。“九爷,刚才路边上有个老头在烧纸。”
“烧纸?”
傅九煜眉头微蹙。萧琼听到这话,惺忪的眸中顿时多了点暗芒。“停车。”
萧琼开口。徐殊看向傅九煜,对上他的目光,便打开转向灯,靠边停下,打了双闪。萧琼率先下车,傅九煜还没让她穿好外套,人已经往后跑了。车后身二百多米处,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人正坐在高速栅栏外面,手里端着一个金色的小盆,无数烧纸在盆里伴着火光化成灰烬,有的被扬上空中,有的褶皱在火堆里。“爷爷,你好。”
萧琼主动打招呼。那老人闻声,缓缓抬起头。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微微突出的眼睛看向萧琼,枯槁的手还在缓缓拿起烧纸,丢进火盆里。“请问您是在祭奠谁吗?”
萧琼樱唇抿着。傅九煜赶来,将外套披在萧琼肩上,握紧她已经有些发凉的指尖。“我……在祭奠我的战友。”
老人嘴巴一开一合,“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在深山老林里赎罪,同时能让他在那边过得好一点。”
“敢问,如何称呼您?”
傅九煜能感觉到萧琼手上传来的颤抖,便替她问道。“顾,我姓顾,其他的,我不记得……”老人叹了口气,空洞的目光收回去,重新坠在了火盆上。之后就算傅九煜问什么,他都不再开口。火盆里的火还在烧着,老人眼中只有火光,似乎这火再大一些,老人就会奋不顾身扑进去,甘愿死在火里。这样的人,他们既带不走,也问不出什么。“走吧。”
傅九煜捏捏萧琼的手。萧琼点点头,走之前,看向老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顾爷爷,谢谢。”
老人瞳孔逐渐缩小,他再抬头时,那对男女已经走远。“萧……”他颤抖着张张嘴,混沌的双眸有了一点光亮,“稷……她来了……”“我是不是……可以活下去……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