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其实不必理她的,”阿秀道“不过是因着当初的情分罢了,如今看着她的样子,倒像是你欠了她东西。”
“本宫是不曾欠她东西,”若一将书放在地上“不过有一个人我确实欠了东西,她说的对,如今她要替我还,我自然该是要帮她。”
“再者,”若一抬起手“那天晚上不知怎的她突然送我这个东西,如今不管怎样,我总要还她人情。”
“娘娘觉得对就行,”阿秀正要将壶拿出去,若一却是从她手中拿过“正好肚子有点空荡荡的感觉,奶茶刚好。”
“娘娘,你…,”阿秀静静望着她“可是你刚吃过点心不到一个时辰。”
“是吗?”
若一不以为意“许是这两天月事快到了,吃的比平常多。”
“您的月事刚过不久,”阿秀讪讪道,“你说什么?”
她猛然抬头,清澈的眼睛有着疑惑“怎么会这样?”
“我这几天都是这样吗?”
若一起身望着她,随即看看桌上的奶茶“本宫什么时候这样能吃了?”
“许是我们太过担心也是,”阿秀上前握住她的手“都怪奴婢多嘴,娘娘千万不要心急。”
“去,去找顾岩来,”若一失魂落魄的坐在榻上,没了刚才的神情“到底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她什么时候这样能吃?”
“可是顾大夫早上才为您请过脉,不曾说您有什么问题。”
“如今他可是去皇后宫里了?”
若一心烦意乱抬头,却又不能发火“你且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
“奴婢这就去,”阿秀前脚出去,后脚侍女就走进来福身道“皇上请娘娘去书房。”
“书房?”
若一皱眉抬头道“你且下去,本宫随后就去。”
“奴婢遵旨,”她看着那背影不知怎的心里更加烦闷“难道昨晚的话对他起了反应,如今他要治她的罪?”
若一叹息着站起身,抖抖衣角便走出去“这天仿佛愈来愈冷。”
“端妃娘娘,”出了宫门一太监跑过来上前福身道“皇上听闻娘娘身子不适,特地让奴才来接娘娘。”
“皇上怎么知道本宫有事的?”
若一皱眉上了轿辇“还有阿秀如今在何处?”
“奴才不知皇上是如何知晓的,”那太监低下头道“不过阿秀姑姑如今像是去了太医院。”
“走罢,”若一眉皱的更紧,抬眼看看潇湘馆,心中的怒气更甚“他到底是不信她。”
“姐姐,”若一靠在轿辇上假寐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梨妃,”她回了情绪笑笑“几月不见,你如今还好?”
“托姐姐的福,一切都好,”几月不见她当真比原来变了不少,以往不敢直视人的眼睛,如今虽是怯怯的,却终究是变得不同了。“姐姐这样看着我,莫不是妹妹的穿着有何不妥之处?”
若一那样直勾勾的直视自己让她不由反感。“怎会,”若一抬眼笑笑看着别处“不过是看着妹妹穿着单薄,便想着提醒妹妹穿厚点,以免冻坏了身子。”
“多谢姐姐记挂,”黎荌道“妹妹无碍,倒是姐姐听说被送去蓬莱州,妹妹可是担心极了。”
“娘娘还是先去书房吧,”那太监上前道“免得皇上等急了生气。”
“姐姐这是要去皇上那里?”
说道此处便惶恐道“如此倒是妹妹的罪过了,竟拉着姐姐在这儿闲谈。”
“无妨,”若一回眸轻笑“本就是我的不是,我一回宫就应该来看看你,等忙完这些事,我定去拜访妹妹。”
“如此恭候姐姐,”黎荌道“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
“嗯,”若一回眸“走罢。”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黎荌刚才的神情中多了点窥探的感觉“可是她有什么好窥探的呢?”
“娘娘何苦对她这样毕恭毕敬,说到底你才是宫里的贵妃,比一个妃子可是高的,”琳儿扶着她道“娘娘为她失了龙子,如今她倒是一脸事不关己,当真是个小人。”
“你如今是越来越爱嚼舌根了,”黎荌回眸看她“你懂什么,这宫里能得皇上宠爱的才是最重要的,我看着倒是风光,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呢。”
“娘娘一定会这样受宠下去的,”琳儿笑着道“从前娘娘在王府那样受苦都熬下来了,更何况是现在。”
“你呀你,走罢,”黎荌回头看看早已没了身影的路眉皱的更紧“公主说的那人跟端妃到底有何关系?”
“皇上,端妃娘娘到了,”路程安望望跪在地上的李赫,眉眼一跳道“可否现在将娘娘请进来。”
“嗯,”半晌听见莫子轩的声音,他漆黑的眸里波澜不惊,让人看不透,抬头的那一瞬间路程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是…你掉在悬崖边,正好身边有个抓住的树枝,可是那树枝眼睁睁在你面前折断,你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一会儿所有的事情你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朕,”身后的男子冰冷的声音传过,路程安加快步伐“这端妃娘娘这次怕是有难。”
“属下知道了,”李赫面无表情道“如果皇上知道这件事究竟会怎么做?杀了娘娘?杀了三王?亦或者杀了早已出宫的雪妃?”
“臣妾参见皇上,”若一走近看了地上的男人福身道“不知皇上今日唤臣妾过来有何事?”
“朕仿佛记得曾经说过终有一日会查清你当年假死的真相,”他冷声道“你总以为是朕骗你的谎话,如今朕让你看看真相如何?”
“什么?”
若一抬头,瞳孔在那一刻放大,地上的男子刺痛了她的眼“是他查出来的吗?”
“李将军,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给朕讲出来,”回神间他已是到了她的身边,快的令人咋舌,他静静的望着她,深色的眸中毫无感情起伏,只有淡淡的嘲弄。“他在嘲笑什么?”
若一皱眉“嘲笑她对他的反抗?还是嘲笑当初帮她的人会有今日的下场?”
“说…,”响彻大殿的声音传出,莫子轩语气平淡,但若一知道他没耐心了,或许在她的事情上他从没有过任何的耐心。“当年端妃娘娘确实是一场有预谋的逃离,”李赫闭眼,仿佛说着事不关己的话“不过当时的端妃娘娘并不知情,或者说这些过程她都并未参与,只是结果就是她被带出了京城。”
“接着说下去,”莫子轩嘴角微微上扬,干涩的嘴皮让人害怕,若一不由向后退去,却是被他堵死“告诉朕,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有谁?”
“雪…雪妃娘娘,以及三王爷,”若一听完那句话耳边便是“嗡嗡”的响声,身子下一刻重重地倒在地上“怎么办,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谁策划的?”
他不管地上的女人回眸看着地上的男子皱眉“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怕是永远都不会学乖。”
“是…三王爷,”李赫咽咽唾沫闭了眼,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手掌紧握成拳“三王爷,对不起了。”
“三王?”
莫子轩冷笑道“不是雪妃娘娘,而是三王?”
“是,”李赫定定神“当日三王爷看端妃娘娘有离开王府的心思便策划了那场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主谋的。”
“那他是如何跟雪妃取得联系,”莫子轩负手而立“朕记得当时狩猎场的人除了先皇与太后,剩下的就只有雪妃本人。”
“个中缘由属下也无法查证,只知道当时三王首先策划娘娘从马背上掉下,后来又中了毒,再后来不治身亡。”
“果然是做的滴水不漏,”他冷哼一声“那端妃当日的棺材是不是也有问题?”
“是,”李赫道“那棺材与地界都是提前让人安排好的,时辰一到,那棺材的底便会自动打开,到时娘娘便会滑落到一个山洞,然后安排人转移就是。”
“好一个金蝉脱壳的方法,”震彻大殿的声音传出,若一缩成一团,灰白的嘴唇抖动着,一头银发早已披散开来,堵住她的脸,眼睛涩涩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终于模糊不清,她闭了眼不敢听下去。“三王爷如今何处?”
半晌听见莫子轩淡淡的声音“去将他给朕请到宫里。”
“皇上,”路程安匆忙跑进来“三王府刚差人来报,夫人突然生产,特来请求皇上能否让太医过去瞧瞧。”
“还真是巧合的很,”莫子轩笑笑“夫人生产,自然是需要太医照料,去罢。”
“让他也留下来,”淡淡的声音从角落传出,若一披头散发的站起身“夫人这会儿生产,他怎能在这时候离开。”
“娘娘,您怎么成这样儿了,”路程安吓了一跳忙过去扶起她,对她挤眉弄眼“娘娘说的是,夫人这会儿正在生产,若是听到王爷的消息,只怕会出事儿。”
“你如今是帮着谁?”
他笑着缓缓靠近她,下一刻若一的下巴硬生生脱了臼“也好,”下巴处刺骨的痛几欲让她生不如死,他看着她苍白的脸“朕是明君,自然应该通融。”
“你…,”若一嘴角蠕动却是说不出话来,下一刻人像是个破布娃娃狠狠扔在地上,他的眼里除了冰冷,她看不到其它任何的东西。“将端妃娘娘送回宫,”他转身走出去“朕亲自去三王府。”
“对不起,”李赫看了眼地上的女人终是低下头“可是三王爷求我,求我将所有的事都怪到他头上,你知道吗?当他帮你的那一刻他早就做好了今日的准备。”
“他说从前他只能帮你逃离,如今他能帮你的不过只是护你所爱的人一世周全。”
“不…,”那一刻李赫像是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下一刻她的嘴唇流出鲜红的液体,她静静的躺在地上,银发被血染红,失神的瞳孔中再也没了光彩。“以后我只能做你的知己可好,”王府内他的笑意还是那样熟悉,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所有跟她相关的事物总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上天,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