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热烈且灿烂,透过窗户照射进卧室里,一室明亮。纪耀司关上门,将两个结婚证放到书桌的抽屉妥帖收藏好。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平静地在她面前,宝贝地收好和另一个人的结婚证?!慕夏心如刀割,明知故问:“七哥,我们的结婚证呢?你也是那么珍惜地藏起来了。”
纪耀司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看过来,脸上已经没有平时含情脉脉的温情。甚至冷眼横眉,多出几分责备。“夏夏,有些事你不该打听,知道了,对你没一点好处。”
现在竟然还反过来责备她?!慕夏被他气笑了!心脏痛得快窒息,脸上却硬生生地扯出了笑容。“纪耀司,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她大吼着质问:“因为我不是你的甜甜,所以我的感情你怎么作践都不在乎,是吗?!”
纪耀司冷漠地看向她,最后像是屈服般叹了口气,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却立即被慕夏甩开。这举动似乎激起了纪耀司的自尊心,他非要掰过她的肩膀,紧紧搂在掌心,朝她低吼。“你别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你的感情?!我要是不在乎你,至于做那么多?”
“你扪心自问,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自己?!”
“你自己清楚,做那么多是不是为了打消我以为自己是替身的念头!不知道是替身的替身才是好替身,呵,这一手你玩得可真精彩。”
往事一幕幕浮现,那些心动全部变成利刃,一次全部刺入她心里。不管是带她去约会,还是说爱她,烧掉他们的合约,都只是放松她的戒备。那些感动多么可笑。合约烧掉了,可由始至终纪耀司想要的都没有变,他要的只是她的爱,让她当个替身。从一开始他们谈交易,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的要求不是具体的某一样,而是只要她全心全意的爱。一旦从她的眼中看不到自己,就会大发雷霆。他像个嗜爱如狂的病人,将她塑造成他想要的模样,成为给他提供爱的源泉。泪水在她眼眶不停打转,纪耀司越发不耐烦,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可理喻的人。他不想解释了,吐出一口浊气,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袖和领带,无奈地看向她。“夏夏,我对你不好吗?”
“你究竟是对我好,还是对甜甜好?”
“非要计较那么清就没意思了。”
慕夏凄然一笑:“纪耀司,在你眼中有那么一刻我不是甜甜吗?”
“夏夏,不要计较这些好吗?我不会亏待你的。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
最后,她还是没有得到纪耀司的正面回答。慕夏的心如坠冰窖,男人离去的背影,像一座大山般压在她胸口,将她压得无法呼吸。她脑子一热,不惜朝他威胁。“纪耀司,我说过你不爱我的话,我是会直接走掉的!你要是从这里离开,我们就再也没有以后了!纪耀司脚步猛地顿住,然而他还是没有回头。决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卧室门后,绝情的一刀,让她痛到没有挽留的余地。这一刻的纪耀司无比陌生,即使是最初相识那阵,他都没有此刻冷漠。更别提她见识过,他会为了她的一点不安,安排浪漫的约会,唱歌向她告白。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那时候,她天真以为是对她的爱。到头来才发现,他爱的是别人。现在他不再对她这个替身伪装了,露出原本冷漠的面目。过去两天,慕夏已经给自己做了足够多的思想准备,也脑补过很多画面。但此刻真真切切面对此刻,痛得麻木的心,又生出了新的伤痕。她紧紧握着拳,从掌心往身体注入力气,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生怕一放松就失去力气摔在地上。指头嵌入掌心,指骨关节绷得紧紧的,将皮肉撑得发白。不要哭,不准哭,为了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的男人,不值得掉一滴眼泪。可她再怎么样对自己说,都无法骗过自己的心。源源不绝的痛,分明就是因为牵挂他而产生的。慕夏一秒钟都不想再留在这里,她迅速收拾好行李,吩咐司机将她送回她曾经的家。此时,她只庆幸不是晚上,小公主也不在家,没有人知道她的狼狈。慕夏的行李不多,纪耀司送的一切她都没带走,她只带走自己的小提琴,以及琴谱。她从来没有那么难受过,胸口空荡荡的,好像还能听见传堂而过的风声。一回到家,她就扑进书房,拨着琴弦,在五线谱上记录下一段段旋律。涌出的眼泪打湿五线谱,笔尖的墨水被晕染出一片片斑驳的颜色。慕夏的手也在颤着,拨出的琴鸣像震动喉管的呜咽声,她紧紧抓着笔记录着。情绪一会儿平复,一会儿想起过往又引一阵出潮湿的降雨。一盏幽黄的台灯陪着她,让她忘却了时间。直到一阵饭菜的香味传来,勾起她饥肠辘辘的生理反应,她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可是,怎么会有饭菜香呢?是幻觉吗?香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真切,是泰式冬阴功的香味。慕夏走出书房,从跃层朝客厅看去,餐桌上赫然放着一份菜以及一份冬阴功。稀稀拉拉还听见有人在厨房拿碗筷的声音。很快,慕夏就看到那个在忙碌的身影——纪耀。“你来我家做什么?!”
“饿了吗?我还准备去叫你下来。”
两人同一时间开口。慕夏紧紧皱起眉头,她现在完全不想跟纪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特别是他们两个双胞胎!偏偏纪耀好像看不见她眼底的不欢迎,还温柔对她笑着。“来你家,当然是做饭给你吃。我知道你没胃口,给你做了泰式的,总归是比较容易下咽的饭菜。”
几乎跟纪耀司完全一致的脸庞,一开口就勾起慕夏曾经的回忆,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痛得她身体在发颤。纪耀这时还走到楼上来,半推半楼将她拉扯到楼下,按在椅子上。“不管怎么说,先吃饱。为那种人气坏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随后还给她盛了一碗饭,就连她心情不好没有胃口都照顾到了,只盛了很少的饭。上一个对她那么小心体贴的人叫纪耀司,跟他张着一样的脸。这一瞬间,慕夏感到心力交瘁,她瘫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问:“纪耀,你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