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比赛结束,创作主题是慕夏最擅长的大调奏鸣曲,她的积分稳居第一。第二天的比赛主题是小调奏鸣曲,慕夏对目前的曲子不够满意。此时比赛结束,她没有回酒店,而是让司机在市里到处逛。来到一处宁静的街道,她让司机停车。正准备下车,忽然一只大手从另一侧伸来,将她拉了回来。“等一下。”
纪耀司合起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揉揉眉心。“夏夏,提到点心你就知道吃,可一点心眼都不长。后头有查理斯派来尾随你的人,等保镖准备好你再下车。”
“……”倒也不必拐弯抹角说我是吃货。慕夏透过车窗回头看,果然有一辆车鬼鬼祟祟跟着,这几天纪耀对她规规矩矩,也认真地为她处理所有事,甚至此时明明有工作要处理,也陪着她。人心非草木,他的关心看在慕夏眼里,她对他的敌意降低了不少。保镖很快就位,慕夏下车,纪耀司也跟她一起,两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来到一个可以看到日内瓦湖的平台,慕夏停住脚步,面向广阔的湖,感受风,感受远处深邃的宁静。明天她参赛的小调奏鸣曲,写的是思念。思念是寂寥的,也是温暖的。她闭上眼睛沉思,纪耀司悄然从她身后离开,拿出手机低声打电话。慕夏由始至终没察觉纪耀司走开了,从冥想中回神,看到他还在,打从心里佩服他,也不嫌无聊。她拢了拢外套,转身离开:“走了,回酒店吧。”
“今晚不回酒店,我们到别墅里住。”
纪耀司重新替她安排:“别墅可以看到湖,晚上你要找灵感,绝对比关在酒店房好。”
慕夏被他说服了。当然,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当晚她看着墨色的湖面与点点星火,灵感如泉涌。先前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全部都理顺了。她在阳台面朝湖面拉琴演奏,这里只亮了一盏灯,她半个身子没入黑狸中。纪耀司从里面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风卷起她的发丝,一缕缕染着暖黄的灯光,她的指尖释放出忧伤的旋律,像出现在夜里让他日思夜念的精灵。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他却因为自己该死的谎言无法朝他靠近。纪耀司又再一次因为自己的谎言后悔,但他相信,这不是最后一次。但也没想到下一次来得那么快。演奏结束,慕夏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瞥见入口处站了一个人。优雅挺立的身姿像那遥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脸带曦光,温柔且暖和。可这人只是和她丈夫有着同一张脸,并不是她丈夫啊!慕夏叹了口气,失望地收回视线,对纪耀司的思念又多了几分。纪耀司心里那叫一个后悔,转身回屋里去。正好看见第一人格的手机收到慕夏的短信。“七哥,我好想你啊。你工作还是很忙吗?今晚有没有空视频?我好多话想跟你讲。”
我醋我自己,纪耀司狠狠按着手机:“很忙!”
意识到最后的叹号语气太重,又默默删掉。“你的工作还要处理多久呢?还要多少天才能见到你。”
“我尽快处理完,就这两三天,七哥也想你。”
老婆就在外面,可他只能隔着手机谈情。纪耀司越想越郁闷,他扔下手机朝外面走去。慕夏刚发消息,说拿个金奖迎接他回来,纪耀司就在这时突然出现,将她吓了一跳。“纪耀,你干嘛?!”
纪耀司揉揉脸颊,让自己别绷着一张脸,尽量露出温和的神态。“夏夏,等你比赛结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慕夏皱了皱眉:“我可以不听吗?每次从你嘴里出来的话,都没什么好事情。”
“这次是好事吗?”
“不能算坏事。”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比较好,关于什么方面,我去问纪耀司。”
“……”我是纪耀司,我就是纪耀司!他在心里无能狂吼,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夏收拾东西回房间睡觉。第二天的比赛如期开始,慕夏依然是总积分第一。但这轮比赛下来,她只领先0.5分。最后一场比赛是胜负的关键,这场的主题是弥撒曲。大概是最后一场比赛,今天音乐厅比之前都要热闹,人几乎要坐满了。纪耀司坐在前排,脸色有些凝重。以查理斯的心胸,他肯定不会放弃针对慕夏,但昨天没发生,今天突然多出那么多观众,与他的阴谋有关吗?未雨绸缪,他吩咐保镖时刻关注慕夏和周围动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保护好她。比赛终于开始。轮到慕夏上场时,演奏厅的空调好像坏了,温度特别低,风特别冷。慕夏身穿露肩礼服,冷风一股股刮在慕夏裸露的肌肤上。尖锐的冷意一下接着一下刺入她的血肉中,抵着小提琴的脖颈间,冷得发麻。她庆幸自己住了几年莫斯科,这种寒意还能接受。然而,对她影响最厉害的,要算台下观众恼人的嘈杂声,即使工作人员不断提醒安静,那些人还是吵闹不停!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忽而拔高的嘈杂声将她水流半的思绪冲开。台下的评委被这些声音影响了观感,他们连连皱眉,情绪压根没法集中到曲子上。查理斯坐在最后的位置,阴鸷地冷笑着。他隐忍了一天,就是等决赛的最后一天。只要有他在,她别想赢下这场比赛,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奖落入别人手里。纪耀司不是没注意到他,但现在才察觉到他的目的,即使阻止也来不及了!“闭嘴!”
琴声戛然而止,慕夏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演奏厅每个角落!纪耀司楞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查理斯也愣了一下,却是阴沉着一张脸,恨不得将台上的女人撕碎!“这里是演奏厅,是比赛现场,所有观众有义务保持安静,如果没法做到这一点,请离开这里!”
“所有评委们,在这种嘈杂的环境,还能认真听演出吗?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将比赛地点移到晚上的酒吧里?”
她站在台上点名所有人,根本没人敢上去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