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意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却像是一柄重锤一样锤在了靳寒渊的心上。是啊,找到慕瑶是锦上添花,当年他们都已经快要放弃寻找她了,毕竟从当年找到的蛛丝马迹来看,他的那个年幼的妹妹,很可能已经夭折了……甚至是尸骨无存。不然小姨怎么可能会悲愤之下过世?“不想了,乖。”
夏暖意轻轻的吻着他,也将靳寒渊躁动不安的一颗心抚平了下来。他眸子深沉的看着夏暖意,又扭头去看病房内睡过去的慕瑶,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波动。正如同夏暖意所说,找到慕瑶,确认她是他的妹妹,已经是一桩好事了。何必去纠结时间早晚呢?他已经努力过了,而不是视若无睹。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的事情。“让她休息一会儿吧,我们晚些再来看她,好么?”
夏暖意轻声开口询问着。“嗯。”
靳寒渊握紧了她的手,心中一片安定。直到两个小时候,慕瑶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之后,望着洁白一片天花板,难得的茫然了一瞬,而后眼底瞬间涌现出几分惊恐,视线迅速环视一周,愣了一下,又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她想起来了。她不是在家里漏雨的仓库中,而是被好心人救了,送到了医院。他们给她治腿,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也给她挂水,给了她吃的,让她好好调理身体。慕瑶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手上的输液管,真实存在的。手上还有细微的痛楚。“瑶瑶,你醒啦。”
夏暖意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又轻声道:“我可以叫你瑶瑶么?”
慕瑶被她软软的一声瑶瑶惊呆了。从小到大,她听过最多的便是谩骂,哪里有人这么亲密的称呼过她瑶瑶?此刻夏暖意只是温柔的喊了她一声瑶瑶,便让她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可以。”
慕瑶的声音极小,说了一句之后便又低下头,用力的攥紧了床单。“别紧张。”
夏暖意拉过慕瑶的手,将她紧攥的手指舒展开来,笑着道:“或许该重新介绍一下了。”
她的视线望着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靳寒渊,轻笑着对慕瑶道:“瑶瑶,他是你哥哥,我是你嫂子。”
这件事情本就不该瞒着慕瑶,更何况慕瑶也和她说,感觉靳寒渊很像她的哥哥。只是当这件事情真的被证实,并且夏暖意在她面前提起来的时候,慕瑶反倒是不知所措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夏暖意,再看着站在一边,气势冷沉的靳寒渊,一时间讷讷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巨大的惊喜砸在了她的手上。心中酸酸涩涩,眼泪下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她小声的呜咽着,身子一颤一颤的,夏暖意轻轻的拍着慕瑶的后背,声音更软了几分:“没事了,瑶瑶,你能和你哥团聚,是好事。”
她心中也有些触动。慕瑶所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让她觉得心疼。好似看到了前世被孙平海和陆娇娇囚禁、折磨的自己。慕瑶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啊。若是当年她没有被拐走,她应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才对。但是……全都被打碎了。不过现如今,也不晚。夏暖意将那条翡翠项链拿了出来,无比珍重的放在了慕瑶的手里:“这是小姨留下来的那条翡翠项链,我们把它带回来了。”
慕瑶呆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翡翠项链,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夏暖意放声大哭了起来。靳寒渊默默的退了出去。他随手关上了病房的房门,眼眸中一片淡漠。找到小姨的女儿的确是件好事。靳寒渊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手掌之下,胸腔之中,那颗心跳得坚定而缓慢,似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触动他的心弦一般。他……好似无法共情。除了夏暖意和岁岁年年之外的所有事情,似是都不能让他的心有所波动了。明明找到慕瑶也算是了结了小姨和母亲的遗愿,可为什么……他心中这么平静?靳寒渊面无表情,这些念头只在心中转了一圈,又悄然隐去。所以在慕瑶压抑不住放声大哭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那种情绪太奇怪了,他看着慕瑶大哭的模样,只想逃避。在走廊呆了好一会儿之后,夏暖意轻手轻脚的从病房当中退了出来。她一出来便看到了靠在墙上,神情淡漠的靳寒渊。心头猛地一跳。“寒渊,怎么啦?”
夏暖意有些心疼的握住了靳寒渊的手,方才她从靳寒渊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无比孤寂的气息,就好似这个世间只剩了他自己一人一般。靳寒渊回过神来,冲着夏暖意轻笑了一声:“没事。”
他的视线朝着病房内扫了一眼:“她睡着了?”
夏暖意轻轻点头,叹息着道:“哭的太累了,便睡着了。我看得出来,慕瑶是个很苦的女孩子,她受过太多苦了,既然我们机缘巧合找回了她,等她伤好了之后,便接她到云山居来吧。”
靳寒渊唇角微勾,轻轻地揉了揉夏暖意的脑袋,语调宠溺:“都听暖暖的。”
慕瑶在医院内住了三天,身体也调养得好了不少,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小腿还是不能太过用力,骨裂的位置还不能长好。至于身体上的亏空,还是得慢慢养起来的。夏暖意对慕瑶有一种很自然的亲近感,她并不抵触慕瑶,而慕瑶和她的感情也很好,也真心的喜欢夏暖意这个嫂子。倒是她和靳寒渊相处的时候,彼此都会觉得不知所措。虽说小时候也是一起玩过一起长大的,但是这中间,毕竟隔了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早已经是有些物是人非了。慕瑶被他们接回了云山居。从医院出来上车的时候,慕瑶都是小心翼翼的,她穿着新衣服,暖呼呼的,哪怕是冬天风很大,也不觉得冷了。看着慕瑶小心的只坐在座位的边缘,夏暖意心中轻叹一声。慕瑶太过小心翼翼了,这种性格是在将近二十年的生活中,被生生磋磨出来的。也只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让她找回自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