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下,我突然就从梦中醒来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真躺在门口不远处的院子里。顶头繁星密布,显然是离天亮还有些光景。一阵夜风吹过,裤裆里凉飕飕的。匆促的脚步声响起,长者和瞎子走了进来。见我裤子都脱了一半,光着脚丫站在院子里,长者连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敢隐瞒,把昨夜梦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听完,瞎子眉头拧成一股,问我睡觉前有没有把鞋子按照他说的那样摆。顿时,我心头咯噔了下。昨晚太紧张,居然把瞎子交代的这茬事给忘了!一听我没按照他说的做,瞎子脸色就变了,举起盲杖直往我头上敲。长者连忙按住瞎子,让瞎子先别生气,说事都已经发生了,当下最紧要的是现在怎么整?我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赶紧接着长者的话茬说,瞎大爷,这事是我不对。接下来咋办您安排吧,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姓洪的也不会推辞半个字。瞎子气呼呼地说事都被搞砸了,还安排个屁!突然,瞎子头偏向一边,好像侧耳听什么。不等我开口问,瞎子说,“快,离开这!小洪,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脱了,赶紧!”
我心中一惊,没敢问为啥,手忙脚乱的把身上衣服脱掉丢院子里,而后尾随瞎子和长者匆忙出了院子,缩身躲在了院外的柴垛后。“都别出声,她来了!”
瞎子低声道。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从杨树林到院子的那条灯笼路无风而动,所有灯笼齐刷刷地朝一个方向扬起。诡之又诡。是了,甘妹妹的冤魂回来了!我只觉得一股子冷意自尾椎腾起,浑身冰寒。僵直在原地,我大脑一片空白,缩在柴垛后大气也不敢出。直到瞎子轻轻杵了我两下,说没事了,我才恍惚回神。回到院落里,只见先前我脱下的衣服已经不在原来位置,东一件西一件地散落开。瞎子要我先别动那些衣服,而是回到了摆放棺材的房屋。推开门,我倒吸了口冷气。原本布置妥当的房屋里,此时乱糟糟一团。贴墙头的‘囍’字被撕扯的稀巴烂;悬挂着的彩带、红纱全被拽的垂连在地上;家具更是东倒西歪……活脱脱土匪入室打劫后的现场。唯独横停在房间正中的那口红漆棺材纹丝不动。但是棺材的红漆上,横七竖八的遍布着一道道爪印,像是被人用什么锋锐的东西抠出来的。瞎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棺材跟前,盲杖探入棺椁内一划,一件红彤彤的旗袍就被他从棺材里挑到外面,随着旗袍一起落地的,还有几个小玩意。和旗袍一起滚落在地上的,竟然是鸡头!瞎子让我看看棺材里还有啥。我壮着胆子凑近,看清里面的情景时膝盖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心中充满了浓浓的震惊。垫铺在棺椁里的被面上,一圈又一圈的鸡头,密密麻麻地围着个黑驴脑袋。把棺材里看到的给瞎子讲述后,瞎子脸上阴的都能滴出水来,说道:“雄鸡一唱天下白。一般阴物最怕的就是大公鸡。可现在涂在棺材外的鸡血没效果,就连阳气最重的鸡头都不怕……甘家女娃子的戾气有多重,不用我说了吧?而且,这次我们假装冥婚的计划被她识破,村子里的公鸡都因为棺材上的鸡血被她一怒之下都灭口了。”
长者叮嘱我,昨晚发生的事情,别人问的话,就说啥也不知道,免得引起慌乱。果然,天亮后没过久,村里就此起彼伏的骂娘声。村里所有的公鸡都莫名其妙地死掉,而且全是身子完好,头不见了。一户人家是这样,那可以解释说是遭了黄鼠狼。但整个村子都如此,村民们很快就联系到了甘家这两天闹腾的事情上。长者和瞎子一通口径,说是不知道咋回事。于是,有人提议说去甘老二家问问,看是不是甘老二又搞啥幺儿事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到甘家,却发现大门紧闭,咋喊都没人应。几个村民翻墙头想跳进去开门,结果刚爬上去,就吓的‘啊’地一嗓子,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