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是一把剑柄。剑柄之上镶嵌着钻石,还纹了一朵海棠花。班主瞳孔猛缩,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明明把剑柄藏在了衣袖里,为何却突然不见了?他想起,在海棠班上台之前,他曾撞上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宫女!那宫女手里拿着一个空托盘,行色匆忙,而且和他接触的时间很短,他也就没有多想,以为对方就是个着急着办差的使唤宫女。他瞪着冷澜之身后的一个宫女,怒道:“是你!”
那宫女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海棠班众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神色茫然。有个伶人大着胆子道:“公主,究竟发生何事了?那剑柄是我们海棠班都道具,班主说,一个合格的戏班子,上台之前不能只准备一出戏,因为达官贵人们可能会突然点别的曲目,所以,多准备几场演出的道具是很必要的。”
原本,班主在得知自己阴谋败露了之后,心中已经有些颓败了。纵使他怨气冲天又如何?在森严的守卫之中,他根本杀不了伽罗公主,不能为温柔善良的秋姑娘报仇!不过,听到那个伶人的话之后,他却是灵机一动:“对啊公主,这只是我们用来表演的道具,根本伤不了人,您仅凭这样一个道具就想抓我,我可不依!”
冷澜之淡漠看他:“你不依,又能如何?”
班主:“……”他的确不能如何。豪横的情绪瞬间消散一空,他整个人都茫然住了。仗势欺人,仗的这么理直气壮吗?不是说伽罗公主惯会装好人,收拢人心?她怎么不跟他演啊!就在班主以为冷澜之会直接命人将他拖出去杀了的时候,只见雍容华贵的女子接过了那剑柄,按下了其中的一个机关。锵!剑刃出鞘!锋利的剑芒在宫灯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寒芒。冷澜之微微勾唇,看着惊疑不定的班主:“你说这只是道具?杀不了人?”
说话间,她拿着剑比划了比划。她每动一下,班主的眼神便猛缩一下。他看清楚了,她按下的是那个机关!若是她真的将剑戳到他的身上,这剑不会缩回去,只会在他的身上戳出好几个窟窿!咕嘟。班主吞了口口水。“回答本宫。”
冷澜之淡淡道:“若你执意坚持你的答案,那本宫就要在身上试试了。”
咕嘟。又是一口口水。“不说?”
冷澜之眼神一寒,突然举起长剑,就要落下!“我说!”
班主终究还是承受不住压力,大声喊道:“我说!这剑,缩不回去!”
海棠班众人震惊了,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刚刚那个帮忙开口的伶人嘴唇哆嗦了一下:“班主,你在说什么?”
宫里不许带利器,负责接引他们进宫的太监可以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若是被发现私自携带利器进宫,均以刺客论处!班主这是,想让他们死吗?冷澜之不想听他们废话,对着一旁的侍卫挥挥手,侍卫立马上前,要将海棠班众人抓起来。流纱松了口气:“公主,幸亏您一早看穿了这海棠班的诡计,知道他们想要对娘娘不利,阻止了这一次的行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冷澜之一开始也没想到海棠班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那日母后整理宫宴的表演清单时,她正好瞥见海棠班报上来的曲目,除了《女驸马》以外,还有两出戏。其中一出是武戏,需要用到道具。她自幼看戏,儿时还因为好奇那些武戏里的打斗受伤画面是怎么进行的,特意向戏班子的人请教过,这才知道了道具上的猫腻。按理说,戏班子想要表演武戏也没什么,但这个武戏的名字却令人很在意。《斩金枝》。讲的是相府千金因为看中了穷书生,强迫穷书生与心爱的女子分离,害的女子惨死,书生在两年后也因为郁郁寡欢而撒手人寰。十八年后,书生和心上人的孩子学成归来,提剑斩了那丞相千金,替父母报了仇的故事。她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觉得,很微妙。总觉得是在内涵她。便让人查了查海棠班。这一查,不得了。海棠班居然和秋雯雯有关系。《女驸马》是秋雯雯写出来的。结合这个线索,海棠班搞一出《斩金枝》就更有意思了。一开始,她还以为这人是冲自己来的。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胆大如斯,对父皇起了歹心!她当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她心血来潮,让人查了海棠班。幸好她新请到的女护卫武功高强,还精通妙手空空的绝技。“押下去!”
侍卫们立马动手,要将海棠班的人带下去审问。就在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且慢!”
德妃带人快步而来,有些不解地看着冷澜之:“公主这是何意?为何要抓海棠班?莫不是,他们得罪了你?”
“虽说公主身份尊贵,但海棠班毕竟刚刚在陛下面前得了脸,公主立马就将他们抓起来,若是陛下知道了,怕是会生气。”
她一脸好心地劝说道:“公主,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不要大动肝火,你消消气,莫要跟一群戏子一般见识。”
最开始说话的伶人抬起了头,眼中蓄着泪水:“公主,小人是无辜的!”
彼时,海棠班众人的妆容还未卸去,艳丽的妆容下,泪眼朦胧的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德妃叹息一声:“公主,本宫听说海棠班这些伶人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你何必跟一群孩子一般见识呢?”
冷澜之:“……”德妃说完,过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音,不禁有些疑惑:“公主为何不说话?”
冷澜之:“在等德妃娘娘说完。”
她淡淡问道:“娘娘说完了?”
德妃一噎,点头:“说完了。”
这个伽罗,一点当小辈的样子都没有!虽说她是嫡长公主,在妃子面前可以不用行礼,可她好歹也是他父皇最宠爱的女人,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