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这才看了他一眼，“没有。”

但也只是一眼。然后他就侧过头看着顾婉儿说，“姑姑不是有个法子吗？可以让人失去某些特定记忆的那种。”

顾婉儿动了动嘴唇，好半天才艰难的开口说道，“你们都知道无忧对旭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就这样让他忘了她，是不是不太……”三生摇了摇头，“若是还有其他的法子，我们也不想这样，但是你们看皇上如今的状态，如果让他自己走出来，怎么也得花费个三年五载，甚至更多，我们能等，群臣能等吗？百姓能等吗？若是有心人抓住了机会，前朝的皇帝就是我们的来日。”

顾婉儿和项邪都沉默了，项莫有些激动的说，“不行，我不同意！”

三生抬看他，“你难道有更好的方法？”

项莫被他那直击心灵的眼神看的一怔，随即说道，“我可以再去和他谈一谈，但是你们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做主洗去凤旭的记忆，这不公平！”

三生意味深长的说，“你能去和他谈什么？你根本劝不了他，最后还会把自己也弄得一团糟。”

项莫想到那日自己的表现，也莫名的觉得心虚，但他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草率的替凤旭做决定，这是绝不能轻易妥协的。好像在他心里，这件事也代表了他对待喜欢的人的态度。“你们这样太过分了，为什么不能给凤旭多一点时间？说不定他真的能找到无忧呢？你们是不是被骂怕了，不想再继续被人骂作是反贼的走狗，所以才这么着急……”“放肆！”

项邪差点一巴掌扇过去，幸亏三生及时制止住了。他咬牙切齿的说，“你看看你说的是些什么混账话！老子在外打贼兵的时候你他妈还没出生呢！老子会怕那些流言蜚语？”

项莫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了，默默的站在那里不吭声。三生看着他，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却还是要假装不在乎。他对顾婉儿说，“这只是一个提议，具体要不要这么做，我们没资格做决定，姑姑，你是凤旭最敬重的人，就由您来做决定吧。”

他顿了顿，想起凤旭曾经说过唐嫦月恢复了被洗去的记忆，又补充道，“若是以后皇上得知真相，想要怪罪谁，三生一人即可承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几天后，在几位重臣再次施压之下，顾婉儿端着一碗藕花羹去了凤旭的寝殿。凤旭正对着墙上唐无忧的画像发呆，那寂寥空洞的眼神让顾婉儿看的心中一痛，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唤道，“旭儿。”

凤旭的头有些僵硬的转了转嗓音嘶哑的吓人，“姑姑。”

顾婉儿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爱怜的摸了摸凤旭的脸颊，说，“我的旭儿，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凤旭眼眸低垂，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满眼的血丝，“我没事。”

“你还在逞强……没了无忧，你还不能活了吗？”

“没了无忧……我就如同没有了心，无心之人，该怎么活？”

他身上那种萧败求死的气息太过浓重，顾婉儿心里一惊，原本还有些犹豫踌躇，现在根本顾不得别的了。她端起藕花羹，对凤旭说，“我给你做了点吃的，你吃一点吧。”

凤旭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一点。”

到底还是软硬兼施的逼着凤旭喝完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凤旭渐渐沉睡过去，顾婉儿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低声说，“旭儿，你莫要怪姑姑，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白昼的时间开始慢慢缩短，连天空的颜色也变得灰败起来。一眨眼，竟是要入冬了。虽然双手受了伤，但是有阿沐这个小跟班在，唐无忧还是很快就将白若停给她的书看完了。一个神医一个怪医，从名字上就能听得出来他们两个的行医风格完全是不一样的。白若停性情温和，一个重点能跟唐无忧反复的说上好几遍，这样的进度虽然会慢一些，但是唐无忧学的还是很扎实的。而且让唐无忧感到惊喜的是，白若停对于针灸也有一定的研究，很多她自己钻研时没搞懂的地方，白若停却能轻而易举的帮她解决了。那日她从白若停的房间里出来，心情甚好，打算回去再琢磨琢磨白若停教给她的口诀。结果刚走到回廊处，就遇到了让她心烦的楼寻欢。唐无忧扬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没好气的问，“怎么又是你啊？”

楼寻欢挑了挑眉，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晃悠到唐无忧跟前，“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拜托你，我好歹也是个俊俏公子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见了我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首先，没有人会整日自己夸自己俊俏。”

唐无忧面无表情的躲开他想要来戳自己脸颊的手，“其次，男女有别，你老是在我面前晃悠暂且不说，能不能管好你的咸猪手？”

楼寻欢耸耸肩，“那好吧，我听说你已经嫁人了啊，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纯情，碰一下都不行。”

唐无忧懒得跟他废话，扒拉开他就要走。楼寻欢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的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成婚了啊？而且你受了伤，也不见你相公来看看你，你们是不是已经貌合神离了啊？”

他一直在身后喋喋不休，唐无忧实在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烦躁的说，“你到底想要干嘛？那天咬你是咬的重了些，但那也是因为你先有错在先，你也缠了我这么多天了，咱俩两清了还不行吗？”

楼寻欢笑嘻嘻的，“你看看你，这次可不是我先提的啊，是你自己说你咬了我的，你也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嘛，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能重新获得自由也多亏有你，咱们两个就不能做个朋友吗？”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唐无忧眉头紧皱，“你在这里关了五年，现在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了，你不赶紧回你的国家去，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了？你要是舍不得这，我可以跟长老们说说，让他们再关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