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南宸定定地注视着夏悄悄的眼睛,她的眼睛深得像是一片漂亮的湖,无波无澜,安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好像刚只是看了一出小小的闹剧。甚至还能说出“你们继续”这样的话来,说明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所以也不在乎他和别的女人亲近,更不会吃醋。想到这一点,墨南宸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滋味复杂极了,隐隐还有一丝失望。但他很快就收敛情绪,不让夏悄悄察觉到一丝一毫,“我们走吧。”
夏悄悄在原地呆了呆,随后也紧紧地跟上墨南宸,其实她还想问问墨南宸她母亲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夏悄悄不再说话,墨南宸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个人办好出院之后回到墨家。因为原来的房子被烧了,还在重建当中,所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墨南宸的另一套大房子,类似于欧式城堡的建设。可对于夏悄悄来说,住哪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囚笼罢了。要不是还抓着母亲会死而复生的这一丝希望,她很可能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到那时还有什么东西能困得住她?墨南宸也深知这一点,还在想办法圆谎。他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夏悄悄,甚至不受自我控制,难道他真的爱上了夏悄悄?不可能,他潜意识否认这个答案,因为他曾经对夏悄悄说过,永远都不可能爱上她。……这一天,夏悄悄想着去找墨南宸,提一提见妈妈的事情,顺便深入了解一下冷冻人体治疗法。可没想到的是,时时刻刻要看着她甚至连办公都要在家里的墨南宸居然不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夏悄悄试着给他打电话,可是对方并不轻,她便没有再继续打过去,只能在家里等着男人回来。没等几分钟,她忽地听见一声巨响,心脏被吓得猛然一跳,循声看去,便见厨房里燃起了火,瞳孔骤然紧缩!火!是火!厨房起火了!上次火灾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散,夏悄悄的应激反应又有复发的趋势,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都发着抖。机灵的女佣注意到她的情况,立即拉着她往外走,“夏小姐!我带你去出去吧!”
夏悄悄紧紧地抓住女佣的手,终于获得了一些安全感,“里面还有人吗?快让他们一起出来……”“夏小姐放心,这么点火伤不了人的,他们正在灭火呢。”
女佣知道她的一些情况,赶紧安慰她,语气十分温和。夏悄悄这才稍微安下心,白着脸点点头,“那让他们都小心一点。”
随后两人便走到了外面的庭院,女佣搬来椅子让她坐着休息,夏悄悄拒绝了,想要去外面散步,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保镖们随行在她的身后,保护她的安全。夏悄悄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小片密林,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心情慢慢地放松下来。“小姐,时间不早了……”其中一位保镖恭敬地劝道,可话还没有说完,便忽然倒在了地上。“你怎么了……”夏悄悄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下意识去看其他的保镖,却见他们也紧跟着纷纷倒了下去,最后只剩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只剩下了一个清醒的人,夏悄悄下意识地依赖对方,神色有些慌乱,“他们到底怎么了?”
男人自如地解释道:“没事,只不过中了一些麻醉剂而已。”
“你怎么知道……”夏悄悄的话在抬眼看清楚男人那张脸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墨南宸不允许别的男人看她,所以一般保镖面对她时都会低着头,而她平时也不会刻意去看保镖长什么样子。再加上今天精神紧张,夏悄悄根本没有发现保镖队伍里换了个人。而这个人居然是季庭风!他到底是怎么潜伏进来的?“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怕被墨南宸发现吗?趁他还没有回来,你快走吧!”
看到季庭风,夏悄悄反而冷静了下来。季庭风却摇摇头,坚定地看着她,“我不会一个人走的,我这一次来,是要带你一起走。”
夏悄悄眼睛里写满了拒绝,“上次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不会和你走的。”
季庭风却并不在意,一双眼睛里满是深情和愧疚,“悄悄,我已经知道当初的真相了。你是为了我,才委身墨南宸的对不对?”
夏悄悄听到他的话忽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明明是发生在半年前的事,她却觉得很遥远很遥远,让她几乎要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呆在墨南宸的身边。现在季庭风终于知道了被她掩埋的真相,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所有的自我牺牲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片刻后,夏悄悄缓慢地说道:“我后悔了。”
季庭风心中一窒,后悔?夏悄悄后悔什么?后悔为了他牺牲,还是后悔和他相爱?季庭风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问出来,他勉强对夏悄悄笑了笑,“悄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和我一起离开吧!”
夏悄悄不说话,只是对他摇头。季庭风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不解道:“为什么?你妈妈她已经不在了,墨南宸已经不能靠他威胁你了……”“别提我妈妈,你不配提她!”
夏悄悄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愤怒而绝望的事情,连声音都变了,“如果不是你,我妈妈怎么会死?”
季庭风的脸色顿时一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你知道了……”她到底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是墨南宸告诉她的!那她还会原谅他吗?尽管他没有做过任何害夏悄悄妈妈的举动,可若不是因为他,季夫人怎么会对她妈妈下手……他是间接杀害她妈妈的凶手!“你走吧!”
夏悄悄转过身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拒绝的背影。季庭风咬咬牙,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般,在心里对夏悄悄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麻醉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