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纵默了默，在一片漆黑中抬起头，看向了那个稚嫩的声音。“我没事。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

“将军……如果不是你将我们调到这里，那到底是谁呀？我死也想死得明白！”

小兵的声音似是哭了。“是啊，您也接到了调令，我们也接到了调令！可是我们就是来此处赴死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呜呜呜……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是霍云纵却只是摇了摇头。“明天雨停，你们把我的头割下来，挂在高一些的树上，然后扔掉兵牌分头跑。如果能够活下来，便隐姓埋名，再也不要提自己是卫家军了。”

“为什么！呜呜呜……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雨水伴着泪水，小小的土坡下哭声一片。霍云纵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忽然有些庆幸。幸亏那晚他没有找到宝儿，没有带她一起来。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袭了过来，围在一起的士兵顿时纷纷打起了哆嗦。而那阴风却仿佛只是探路一般，疾驰而过，转身就折了回去。雨还在继续下，雷还在继续打，一道道的紫色银蛇，不断狰狞的爬满天空。就像是什么凶兽要冲破天空降临人间。……因为暴雨没有继续行动的乌且缇，正在慢慢的擦着一把弯刀，听到外面越发激烈缠绵的雷声，慢慢的向旁边看去。“大师说这场雨并非自然之雨？”

静静坐在乌且缇旁边的老萨满摇了摇头，“今日无雨。”

乌且缇微微皱了皱眉，“是啊，今天傍晚时长庚星还那么明亮，确实不太像有大雨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会突然下雨呢？”

“不知道。也许是灵力，也许人力，也许是仙鬼之力。”

“何解啊？”

乌且缇似乎很尊重这位老萨满，在他的面前几乎没什么戾气，倒是有些像个求知的孩子。“天地有灵，飞升渡劫，逆天改命，自损阴阳，仙将鬼兵，临凡破境。”

“这么说还有可能是人？”

“可能。只是逆天而行，自要补天之亏，若是这场风雨不是为了降妖伏魔，拯救苍生，那行雨之人将会损阳折寿，甚至他日惨遭横死。”

“那便肯定不是人了！”

乌且缇摇着头笑了。老萨满慢慢睁开混浊的双眼，看向乌且缇。于是乌且缇便继续笃定的说道：“若是人，能行得了这样满天风雨的，与神何异？大可以诸侯一方，繁华一生，又为什么要逆天而行，自损寿命呢？”

不料老萨满却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人心难测，刘朔并非昏君，又为何要将自己的功臣送给我们生屠呢？”

……霍云纵在雨水中轻轻的咳嗽着，身上的几处伤口因为一直淋雨，边缘已经开始泛白，整个人的神志也开始越来越混沌，最后就连周围的雨声也仿佛慢慢退去了，周围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虚空。虚空中，霍云纵听到了滴滴嗒嗒的唢呐声，像是有一只迎亲的队伍正在从身后的白雾中走出来。紧接着霍云纵不知怎么就坐在了高头骏马上，一并进入了雾中。霍云纵顿时有些着急，立刻想从马上下来，可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声音竟然有些耳熟，就像是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