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那朕就放心了。来人啊，赐座，看茶。”

“谢陛下。”

热茶很快沏好，两个人品茶无言，直到刘朔放下茶杯，重新看向了霍云纵。“卫卿今日所为何来啊？”

霍云纵闻言也将杯子放到了桌面上，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回陛下，罪臣有惑不解。”

“说与朕听听。”

“是。罪臣不知周宝儿为何要走，也不知该如何留下她。”

刘朔静静的看着霍云纵，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哦，这个问题，我倒是知道的。”

“罪臣斗胆，还请陛下明示。”

刘朔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掌中的铜扇，看着霍云纵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芊蔚要走，是因为命不久矣了。”

“什么！”

“沙喜镇那夜的雷暴，是她为了拖住乌且缇逆天而行。向天所求，必有所还，天谴随时可能到来，要是再想不到办法，芊蔚随时都可能会香消玉殒。”

霍云纵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多日种种，仿佛一瞬间全都涌入了他的脑海，冲击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交替的身份，满地的书籍，似是而非的告别……一切的一切，竟是因为……因为她要“走”了……霍云纵一口气哽在胸口，强忍着胸腔内针扎般的刺痛，艰难的看着刘朔。“可……还有什么办法？”

“有。就是不知爱卿肯不肯了？”

“只要能够救她，卫聆无有不肯。”

“哦？那以命换命呢？”

“以命换命？”

刘朔点了点头，“其他人的命换不了，但你的命是芊蔚救的，若是你肯用命去救她，抵了她的天谴，那么她也许就能够活下来。”

“只是也许吗？”

“只是也许，因为此事非得你完全心甘情愿才行，不然哪怕你有一丝的委屈和不甘，也换不回她的性命。”

看着微微有些犹豫的霍云纵，刘朔忽然一脸释然的继续说道：“所以逼死你是没有用的，我不会杀你，更不会逼你。无论芊蔚会不会再见我，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一定会做到。而爱卿，也只需要真心做出选择即可。”

“臣该如何去做？”

“你愿意？”

“是，臣愿意。”

刘朔的嘴角提起了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愿意便不会犹豫了。”

“不是犹豫，只是臣来的匆忙，未能和父亲弟弟话别，未能与宝儿把话说清，内心有愧。”

“那爱卿可要回家安排后事？”

“天谴可是随时会来？”

刘朔点了点头。“那便不安排了。”

刘朔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爱卿可想好了。沙场上九死一生，君臣间明枪暗箭，你这条命来之不易，你是否是真心愿意？是否是真的没有任何不甘？我不想芊蔚至死都恨我！”

“臣真心愿意。”

“呵呵。”

刘朔狭长的眸子微微垂着，眼角的朱砂痣瞬时间几乎红得透出血光。“那我便替芊蔚谢谢爱卿了，只要她能活，我倒是宁愿她恨我。只是我再提醒爱卿一遍，你若是因为顾忌卫家的今后，才违心在我这说了愿意，那你的这句愿意，便是一道催命符，黄泉路上不如就走的慢一些，朕也好让你凑个满门忠烈，阖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