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重大,你越少涉及越好。”
他回过眸去,苏幼月便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只是一个坐着的侧影,也给人一种哪怕泰山崩于面前,他也会巍然不动的深沉感。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安。哪怕天塌下来,也会有他给你顶着。苏幼月心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重生以来,男人帮她的太多了,他的行为态度,早已和上辈子她记忆里那个谢渊截然不同。“谢渊,你喜欢我么……”少女鼓起了勇气,终于想谈论一下两人的婚事,谁知寂静了许久的夜空忽然又冒出了一声响,一个硕大的烟花瞬间在夜幕上绽放,将她的声音完全冲散了。紧接着又是数不清的烟花和此起彼伏的炮竹声。院外的锦儿几个欢呼起来:“过年了!”
苏幼月这句话本来就问得轻声,烟花的声响一出来,更是连她自己都没听见自己的声音。这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突然问这种话,还是太唐突了。他若是真那么喜欢她,她又该如何回应?还好谢渊也没听见。过了许久,烟花才终于落幕,连绵不断的炮竹声也只剩下零星几点。苏幼月见谢渊神色未变,只是静静看着夜空,知道他定是也没听见,她也放下心来。“新年快乐,囡囡。”
男人终于回过眸来,重新看向她,一双眸子里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朝她伸出一只手来,似乎拿了什么东西。苏幼月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落在手心的是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之后,深蓝色的绸缎上,静静躺着一对流光溢彩的宝石耳坠。五彩斑斓的宝石切割成极精致的小颗粒,每一颗都大小相同,而后串成一串一串,组合成了一个垂丝似的烟花形状。此刻光线还不够亮,但那一颗颗宝石也闪闪发光,像是夜空里烟花绽放的那一刻被定了格,甚至比真正盛放中的烟花更要璀璨耀眼。苏幼月根本就移不开视线,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抬起头来:“这是……”“年礼。”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如是回道。苏幼月下意识推拒了下:“这太贵重了。”
她也是常戴首饰的,自然知晓,若非收集到足够多的宝石,以及技艺极其出神入化的能工巧匠,根本就做不出来这样的耳坠。怕是价值得往百两黄金上走。“当初把你那只耳坠带走了那么久,是我该还你的。”
见她推拒,谢渊豁然起了身,“太晚了,你该睡了。”
说罢,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向外走去。“……”苏幼月捧着那对耳坠,一时间哭笑不得,她就是客气客气而已,只是在想,也该回他一份贵重的年礼才对。他却走得这样匆忙,难道是因为怕自己拒绝这份礼物?院外的春芽几个正聊天,冷不丁看见谢渊出来,连忙收起了玩闹神色:“谢大人。”
男人淡应了一声,吩咐几人了句:“夜深了,去伺候你们家小姐早点睡。”
几个丫鬟赶紧应下。待男人走了,楚小紫才松一口气:“娘哎,大小姐的未来夫婿可真可怕。”
她是真的怕这种可怕的男人,一看到他,她就能想起来他那次像个浴血修罗般杀人不眨眼的模样。虽说苏大小姐在她面前也杀过人,可那手段看起来可没那么血腥。春芽和锦儿叫她别再说这种话,怕主子听到责罚后,就赶紧进去伺候苏幼月去了。两人进来时,便看见苏幼月正看着一对耳坠发着呆。“小姐,这耳坠也太好看了吧,是谢大人送你的么?”
锦儿看得啧啧惊奇。小姐的好看首饰可不算少,可还真少见这种样式新颖又格外出彩的,看得她都移不开眼了呢。苏幼月点点头,放到了锦儿手心:“先收起来吧。”
“小姐明天宫宴不戴么?”
锦儿疑惑问道。明天小姐好不容易有机会参加今年的宫宴,她可是打算好好给小姐打扮一番,让她艳压其他所有姑娘,好堵住那些人说小姐不好的嘴呢。苏幼月摇头:“明天宫宴,不用打扮得那么花哨,越简单越好。”
她可不想跟那些人争奇斗艳去,越少人关注她越好,她也乐得自在。“好吧……”锦儿有点失望。她刚要把锦盒合上,却发现锦盒上面的盖子里似乎有一个夹层,于是下意识扒拉了一下,才发现还真有。“小姐,这盒子的盖子还有夹层呢。”
春芽也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我看看。”
两人正说着,已经把夹层打开了。只见里面赫然写着一排小字:赠吾挚爱春芽和锦儿两个丫头一下就看得脸红了,赶紧往苏幼月身边送:“小姐你看。”
苏幼月看清上面的字,脸颊顿时一烫。这……这还真是谢渊的字迹!苏幼月慌里慌张地把盒子合上,捏在手心里,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道:“先进屋吧。”
春芽和锦儿对视了一眼,偷偷抿嘴笑了下。察觉到两人的偷笑,苏幼月不由脸颊越烫。这男人,怎么还悄悄搞这一出,害得她都不知道,先让春芽和锦儿看了笑话。这样一来,自己作为主子的威严何在?进了屋里稍微收拾一番,苏幼月就将春芽和锦儿给遣了出去。等两人都走了,她才咬着牙打开盒子的夹层又看了一眼。四个小字,不多不少,却有着举足轻重的本事,搅乱了她平静的心湖。所以,今日她那一问,其实也是多问。谢渊虽然没听到,却在这回答了。苏幼月得知他的心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重生以来,别的事都在她的推算之中,唯有谢渊的心意不是。难道上辈子,他心里也真有过她?苏幼月努力回想着自己上辈子和谢渊相处时的蛛丝马迹,可无论如何,都难以从那些细枝末节中发现对方对自己的心意。他总是那般冷静自持,沉稳内敛,让人永远猜不透心思。“谢渊……”苏幼月低喃了一声,又极轻地叹了口气。“该拿你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