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这样的事实摆在心常在面前,她还是要抵赖,她指着暗影的鼻子,像一个街道上的泼妇似的,道:“你胡说八道,你冤枉好人,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元程胤特别无语,对于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将证据一一摆在心常在面前。他给和礼一个手势,和礼便下去,一会把心常在身边的婢女拉到元程胤面前。婢女这辈子哪见过这种阵势,尤其是昔日得宠的心妃,如今还极有可能遭遇牢狱之灾,明眼人都知道,还是保命要紧,于是对元程胤的询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力求保命。心常在不想让元程胤知道这些,便对婢女恐吓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出去割了你的舌头。”
元程胤低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心常在这才腿一软,“吧唧”一声坐地上了,如今丑闻败露,她还想让自己的父亲替她求情,但是元程胤早早料到会有这一出,国师如今看着这样的局面,自然恼火。良久无人应答,元程胤皱着眉头,手在空中挥了挥,暗影便要把心常在拉出去,但心常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暗影,慢慢的自己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元程胤,道:“我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还不是你逼我的?”
元程胤不解此话何意,抬起眼眸来看着台下的心常在,他不想说话,只是这种询问的眼神,心常在看得懂,她继续道:“我进宫之前,就喜欢你,一心一意的喜欢,宫里有那么多嫔妃,我忍受得了她们成为你的嫔妃却忍受不了你因为她们而忘了我。”
今日既然事已至此,她也无需再隐瞒什么,在宫中这些年,她只是名义上的宠妃,却并没有实际得到任何东西,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悲哀。今日她要把她想说的都说完:“自从司小姐进入我的视野之后,我便觉得此人不简单,只要她在,我便不能分享皇上半分半毫,所以我不能让她在这个宫里待下去。皇上,我之所以做这些事,全因我爱你至深至切。”
心常在说的是真的,元程胤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是这不能成为她随意践踏别人生命的理由,她看着心常在,道:“给自己的卑劣的行为,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真的是把读过的书,用到了该用的地方,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你的冷静,让你连做人的这一点都不具备了。”
随之挥挥手,暗影便又用将她拉下去。但是自从元程胤的那句“人之将死”出了嗓门时,国师便再也坐不住了,他赶忙跪在地上,给元程胤行了大礼,之后便道:“皇上……”元程胤没听他说话,直接打断道:“国师,刚刚朕和你探讨过,这种事件应该做何处理,你这么快就忘了你所说的吗?”
国师道:“老臣并没有忘,只是现在,老臣讲的并不是律法,而是人情。”
元程胤想,让心常在一死了之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但好处也不多,但对国师来讲,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他终究是仁慈善良的,见不得自己的师父如此悲伤,便道:“国师且说来听听。”
国师一听皇上这话,立马接上话茬,反应之快,令元程胤都有些诧异,因为国师深怕自己回答到迟了,元程胤便会收回刚刚说的话,或者不耐烦的挥挥手,那心常在可真的就没人能救得了了。“皇上,法理不外乎人情,今日我是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在皇上膝下,祈求皇上原谅女儿的过错,心儿是我这个老父亲宠坏的,理应由我带回去处罚……”“国师此话未免太护着女儿了些吧?”
元程胤说完这句话之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国师面前,慢慢的把国师拉起来,看着他,道:“但凡天下儿女,总有一个父母。”
他放开国师,又看着心常在,道:“她对宁儿下手时,可曾想过宁儿的父母?现在她犯错的时候,有你在身边袒护。朕想,心常在毒害宁儿时,假如司将军知道,必然也会拼命保护。”
之后,他又走向座位,坐下道:“为人父母,也都一样,今日朕轻罚了心常在,他日司将军问起来,朕便无言以对。”
之后,他便开始宣布判决了:“心常在几次三番把他人的生命当做儿戏,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更无心悔过,罪孽深重,处九死不得赎其罪,但念在其是国师之女,而国师为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故即日起,将心常在打入冷宫。”
心常在软摊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这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两行清泪滑落脸庞,一代宠妃从此衰落。国师则忙着谢恩,只要没有死就还有希望,葛延残喘当然不好但总比直接死了好一点,总还能看到黑暗中的微茫希望。心常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可能是暗影架回去的,也可能是自己走回去的,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她好像已经经历了几个轮回般,整个人没了盼头。但越走近冷宫,她便越恨司宁,假如没有她,自己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吗?这个女人,就算自己成为厉鬼,都不会放过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之后,冷宫的日子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了,冷宫里熬死了不少女人,只要里面能活人,她便觉得自己有能力活下去,有朝一日她必定会让司宁生不如死。这段日子专为这事操劳,终于得空了的元程胤,在乾清殿里扶着太阳穴,显然疲惫至极。和礼以为今天元程胤能睡觉了,便上前轻轻的提醒道:“皇上,该歇息了。”
元程胤站起身来,他的双目已经通红,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几个晚上没睡还是几天只睡了几个小时,现在他还不能睡,他一步步向外面走去,和礼追在后面问:“皇上,您去哪?”
“你找人备马,朕要出去一趟。”
元程胤头也没回,只给和礼这样吩咐道。现在他要做的,是去辰太妃哪里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