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不再由着性子,而是想了许多,她摇摇头,道:“还是算了罢。郡主待我很好的,宁哥哥好容易回来,怎能因我搬出去?”
伤了母子情份,这一句曲扇儿没说,她把话含在了嗓子眼里。楚宁是懂她的,于是也不再说了,只紧拉着对方的手。楚洵在高座上看着,心里不动声色的暗想:拆散他们不划算。嫡子平时对外人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纨绔模样,其实心里很有主意,一旦认定了,便再也不能回头了。国公府只能认这个儿媳,不认她,等于不要这个十分受圣上青睐,受他重任的嫡子。国公府如日中天,就等着更上一层楼,万不能在此事上受打击。若是传扬出去嫡子娶了个没家世的女子做正室,反倒还能博个好名声--国公府不至于被安上嫌贫爱富的恶名。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只得接受这一门亲,同时心中起了另一个盘算。楚洵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说道:“把小姐和姨娘叫来,让小姐认认小宁这位亲大哥。”
小丫头得了令,行了一礼,款款的下去了。倒是边上的容氏来了不痛快,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半路冒出来的小蹄子。”
楚洵听懂了自家夫人的态度,但是不生气,因为没有生气的资本,所以也不言语,只是笑微微的看着视线所及之人。没多大会,小丫头来了,身后还领着两个女子。两个女子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道很突兀的景象。老的,刀条脸肿泡眼,一张薄嘴外凹了纹路,像个八字。不伦不类的穿着件大紫大蓝的绸缎衣裳,头上戴了花,却也很不适合。少的,柳叶眉杏核眼,一张樱桃小嘴点了朱红,娇媚非常。穿了烟霞色的罗裙,乌鸦鸦的发髻上戴着艳色的绢花,眼波流转间,足有十分的美貌资本。楚宁一眼望过去,就彻底懵了,连同身边坐着的曲扇儿也一块的反应不过来,这两人可谓是熟人,他们也是见过的。“爹爹。”
余金莲微微侧身一福礼,身段款款,罗裙摇曳,眉目间皆是风情,几乎一下子把在场女眷都给比了下去。“老爷。”
余氏也赶忙跟着一福礼,只不过和女儿相比,妍媸美丑一看便知。楚国公抬了手:“起来坐着吧。这是家宴,无需多礼。”
余金莲乖乖的一点头,母女俩一拜谢,很规矩的回到未座上坐着去,不料一转头,余氏母女与楚宁夫妇,来了个大眼瞪小眼,见面相觑。楚宁搞不懂这对母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余金莲也猜不透了为何楚宁会在这?怕打草惊蛇,也是心怀鬼胎,双方互看了一眼,都默而不语,各自落了座,是个暗自在心里嘀咕的模样。?不明所以,曲扇儿拽拽楚宁的袖子,两条娥眉几乎挤在一块,想要求解:“宁哥哥……”楚宁把头一摇,低声道:“我也不甚清楚,先看看她们要耍甚花样再说。”
曲扇儿把头一点,嗯了一声,老实说她不喜欢这对母子。对面的余氏母女俩也炸开了锅,余金莲饮了一口酒,皱着眉头问:“这楚大人怎也在此处?要是被他坏事,咱们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余氏阴沉着一张刀条脸,虎视眈眈的看向对面:“不至于,他要坏咱们事一早就开口了。”
余金莲听了她娘的话,还是不放心,心里七股八上的乱作一团。就在这时,高座位上的容氏发了话,话不是好话,透着一股冷意:“小宁,你刚回来,想来还没见过你这位妹妹。我这便让你认识认识,这位是你的新妹妹楚莲,还有余姨娘。”
这下该轮着楚宁和曲扇儿大眼瞪小眼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妹妹?楚宁嘴角很嫌弃的一撇,明明八竿子打不着,怎摇身变就成了国公府的出身?在大家庭中,实话实说是万万不可的,他嘴上话锋一转,却是换了个说法:“父亲,这国公府从我往下全是弟弟,可谓人丁兴旺,这冷不丁的冒出来个妹妹,怕是这中有些曲折。”
容氏接过了儿子起的话头,微微一笑,很有点冷嘲热讽的意思:“这就得问你爹在外面干了甚好事,十八年后竟有个女儿堂而皇之的找上国公府千里寻父。”
当众给他难堪,奈何正妻乃是皇族宗亲,当圣上的远房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楚洵得罪不起,只自得认倒霉,赔了个笑脸过去:“夫人,莲儿她打出生起就没见过我这个父亲,是我亏待了她。如今千里寻父找上门来,毕竟是楚家的骨血,总不能流落在外。”
容氏虽贵为皇族宗氏,但毕竟不是个厉害的妇人,又十分爱着国公爷,否则哪容得下这娘俩在她眼跟前兴风作浪?所以把头一撇,并不作回答。而楚宁听了父亲的话一琢磨,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