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雨过天青,在一个明媚的午后,楚翘摇头摆尾的出了门。同是天涯沦落,楚宁与段青舟一样的郁闷,两两相看,头一回觉着对方是自己的知心人。不为别的,只因两人的贤内助,一逛街便能逛上一整天,仿佛脚没长在自个的身上,说说笑笑,十分的兴致高昂。????????陪着妻子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闲逛,本是一件美事,但养老金都要被花进去可不是件妙事!况且一路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就是不得休息,他们腿都要断了。楚宁哭丧着一张脸,两条腿已经是疼的不行:“我说小姑奶奶,差不多就行了。咱找个茶棚子歇歇腿吧?”
段青舟也表示赞同:“小宁说的是,一路走来是该歇歇。”
两个女人却不以为然,简直嫌弃起了两个男人。曲扇儿叉着腰,撅着嘴,气鼓鼓的对楚宁说道:“宁哥哥,咱们这才逛了没多久,不过两个时辰,怎就累了?”
楚翘的矛头则是迎向了段青舟:“亏你还是个大丈夫,我都没说休息,你倒先喊上累了?”
??两位大丈夫互看一眼,被训得大气都不敢出。偏生他俩还都是一个德行——同模同样的怕老婆,老婆也同模同样的不好招惹。挨了训,两个人只能乖乖的跟在妻子们地后头,垂着脑袋,低头看着路,顺带身上大包小裹的携着。楚翘与曲扇儿,两个女人会心一笑,都开心了,因为丈夫们很听话,简直柔顺的像两头小绵羊。心里高兴,楚翘也就大发起慈悲来,很宽容的一摆手:“扇儿,咱们逛的也差不多了。先找个地方,让他俩歇歇脚。”
曲扇儿向来以楚翘马首是瞻,当即点头表示了同意。段青舟,楚宁,两个像沙漠里骆驼似的,带着大包小裹的人这才得了解放,慌不得路地找了处茶棚,一屁股坐下歇脚。楚翘学着丈夫平日里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带着曲扇儿,自己就先四下逛起——她要给儿子段瑾买些小物件。段青舟不会买,曲扇儿还是个小姑娘,楚宁审美清奇不靠谱,这种事也只能她一个人去办。京城大街小巷纵横如罗网,楚翘虽被段青舟领着逛过几次,说到还是不熟,好在京都富庶银楼多如牛毛,楚翘想给段瑾打个项圈,也都不必费多大的功夫,随意找了一家看起来体面大气些的便走了进去。招呼过个小伙计,楚翘做了吩咐:“小哥儿,我想打个项圈,劳你带我瞧瞧款式。”
生意上门,伙计很热情,话没多说,把人给领到柜台前,嘴里巴拉巴拉的开始说话:“夫人咱们家银楼款式多样,您先自个选,瞧中哪款就支会我一声儿。”
楚翘很佩服小伙计的口才,是巴不得一个人自己看。用手整理了鬓的碎发,开始仔细挑选起来。她虽说是来自另个世界,生出的儿子一无异于常人的聪慧,二无非常出众的相貌,就是个寻寻常常的孩子。唯有一点,段瑾是十分的乖巧,纵使不常见爹娘,也从来不讲理的哭闹。借着有好事要发生,楚翘想买个小玩意讨他的欢心。?????挑着挑着,楚翘遇到了一位故人。???故人很眼熟,或者说再熟悉无比——余金莲在小丫鬟的陪伴下自银楼库房而出。“啧,怎么就碰上这尊瘟神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偌大的京城,好死不死的碰到面,也真该是一段孽缘。楚翘牙疼了,因为避之不及,所以转身就想走,她是万万不愿意这货儿再有交集的。哪知,她有心回避,旁人却是不依不饶,怎肯这般放过她。“呦,这不是巧叶么?”
余金莲穿了身苏绣的纱衫,衣裳很精致,领口袖口都绣了碗大的并蒂莲,行动起来罗裙款款,身姿盈盈。旁人要来找麻烦,楚翘也不惧,当即转身迎面而上,瞧对方打扮的金光闪闪的花孔雀,很头疼的一皱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我怎么地。”
余金莲微微一笑,话里藏刀:“近来过得可好?你这些日子没声没息,我还以为你被那段家儿子给体了呢。”
楚翘冲她一挑眉:“还算安稳。姐姐呢?”
余金莲挺直了腰板,扶着头上的红宝石坠子,很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意思:“我过得倒是十分的滋润!如今都要嫁给永安世子了呐!”
楚翘冷眼看人,并不做回答,更没理会。而余金莲如今乃是国公府的千金,已是飞上枝头的凤凰,自然有十分的底气,莫说对着楚翘,便是迎上公主也抬得起头来。含羞带笑的走了两步,似嘲讽似炫耀地拿腔带调,是存心想来戏弄戏弄这一万个眼珠子也瞧不上的妹妹:“我如今已是有了归宿,你那段家儿子呢?可有与你说过休妻之事,还是已将你弃了?”
她心里清明,是晓得段青舟与永安世子乃是一人,说出来无非是想气气楚翘,再好好的抖抖威风。楚翘把目光转向余金莲,不动声色的暗想:我当我家里全是狐狸,没想到还真有个傻子。余金莲不以为然,依旧仰着白脸喜笑颜开,晾着一口的白牙,她得意洋洋的想:嫁了永安世子,我便是那世子妃,还会是王妃!你余巧叶嘛,一辈子翻不了身,比不过我!绿叶终究是来衬红花的。斜眼看着她,楚翘并不言语——借了余巧叶的身份,认了余巧叶的哥哥,还在余巧叶面前蹦哒,真够不要脸的。也由着她去罢,这秋后的蚂蚱能蹦达几天?楚翘皮笑肉不笑,满面的春风:“姐姐,我还有事待办,这旧改日再续。”
语重深长,话中有话。余金莲不是个蠢的,琢磨出了一点味道,但又说不上来,因为认准了永安世子会娶国公府小姐为妻,而不会眷恋的糟糠,所以不以为然,并未放在心上。而楚翘则是冷笑着转身走人,她须得确认一件大事,自然懒得与余金莲多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