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上疾驰的张炑,忽感有些异样,具体什么样的异样他不好说,隐隐间有些不安的感觉。 他也算多年征战,有了这种不好的感觉之后心下更加不安,忍不住往两边的田野树林中看去。 当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回城,放弃此次的掘黄河大堤之行时,却见前方之人猛地消失在他视野里…… 与许多影视剧不同的是,张炑并未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而是被三十骑簇拥在中央。当前面的几骑被陷马坑放倒之时,两侧亦有人马踩中陷马坑倒地。 张炑以及剩下之人,赶紧勒马止步,马速太快,并不是想停就能停的,霎时间,马上还能端坐之人便只剩下七八人。 见连绊马索都没用上,负责拉绊马索的三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上好弩矢的便开始瞄准发射。 张炑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家主小心!”
紧接着便是弩弦声响起,自己被仆人扑下马的同时,一支弩矢从他背后射入,贯穿前胸,箭头扎在他右肩之上…… 此时他才看清,自家带来的人马已经全部倒在地上,马上已没了骑士的存在。刚刚落下马还能动的人赶紧起身拿出武器备战。 两人刚刚拿起手中的弓弩,便被林中疾驰而出的弩矢放倒。正当张炑打算上马逃跑之时,又是两支弩箭,把他逼到了一边的田埂之下,此时林中马蹄声响起。 听声音数量貌似不是很多,可此时哪怕仅仅是几骑对他们来说亦是致命的! 又是一阵弩弦声响起,三支弩箭袭来,自家刚刚站起来的三人便倒下了两个,情知不能这般下去的张炑,推开身上家丁的尸体,准备放手一搏…… 令他没想到的却是,本以为会直接冲杀上来的地方七骑,却是在离他十丈开外之时便停止靠近,便封住他们的退路,开始用神臂弩一一点杀他们。 张炑眼神一缩,这是宋军的具装甲骑,他们到了这里,那岂不是说明孟珙他…… 来不及多想,三支弩矢呼吸即至,张炑赶紧抡起盘龙棍便挡,当当当~三声,格开两支弩矢,第三支弩矢正正的插在盘龙棍之上。 这一轮射击中,相对于只是手臂发麻的张炑,他的手下霎时间能站着的便只剩下五人,剩下的能喘气的都在地上哀嚎。 短短不到盏茶时间,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张炑的麾下三十骑便折损殆尽,光是陷马坑就放倒了十来骑,还有来不及勒马的,剩下的全部死在神臂弩之下…… 此时天刚方亮,初夏的骄阳洒在鲜红的官道之上,林中走出四人,端着神臂弩缓缓靠近,胙城方向的七名骑兵亦是重新装填好弩矢,正慢慢逼近。 这下子,连丘志清这个战场小白都知道,自己怕是捞到大鱼了,更别提于泳这个斥候队的老人了。 张炑感动么?他不敢动,身边站着的几人动弹几下就被弩箭射杀,以他的功夫,之前还自信等他们靠近了可以反杀,而后从林间逃跑。 可当看到从林子里走出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逃跑的心思,当初自己数十人围攻都没有胜算,更别提如今只有自己。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家丁,张炑默默的叹了口气,眼睛一闭,盘龙棍一丢,仰头望天,他张炑,命该有此一劫,躺平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说当时丘志清看着马背上的人很是眼熟,便抬手给了他一箭,没想到却被另一个骑士救了一命。 而今上前一看,呵呵~这个仰望苍穹的家伙,还真是熟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此时北边十里地外的胙城之中,守城的士兵正常打开城门,而城门官也照例在城头上往下看着,虽然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城门官,可他就是喜欢这种俯视那些贱民的感觉。 不过今天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出来,貌似今天在城外等着进城之人实在比往日里多了不少,还有扛着木头的,真是少见! 虽然都是穿着普通人的衣服,然而却是怎么看都不太对。门口等候之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进城了,他也没看出有哪里不对。 忽然远处轰隆声响起,起初以为是要打雷下雨,城门官抬头一望,却是晴空万里,往前一看,霎时间脸色煞白…… “关城门,关城门!速度落闸,吹号!快快快快!”
城门官慌乱的大喊。 此时城头之上牛角号声冲天而起,刚刚还仿佛还处在睡梦之中的胙城,仿佛是洒进了一大把鱼食的鱼塘,一下子整个胙城都沸腾了起来,号角声此起彼伏,喊杀声从城头下响起…… 嗯?喊杀声?城头下? “报~~头儿!头儿!,千斤闸落不下去,城门口混进了敌军,弟兄们正在激战……” 城门官缓缓瘫软在城头垛口处,完了,他知道刚刚为什么怎们看怎么不对劲了,青壮实在太多了,还扛着七八根木头,那不就是用来顶住千斤闸的么…… 没人管瘫坐在垛口处的城门官,就连那位汇报的士兵,见此都放弃了抵抗,衣服一脱,兵器一扔,混进民居里去了! 一队队骑兵从敞开的鱼贯而入,穿过瓮城,兵分三路,两队沿着马道杀上城头,而后向其他几门扫荡,一队直奔府衙府库而去…… 由于张炑出城去了,胙城之中缺乏有效领导,再加上骑兵实在太快,不过区区两刻钟,郭靖便完全控制了胙城,城中五千守军俘虏了四千多人,斗志实在不咋地! 不多时,一骑从胙城东门飞奔而出,往南绕道前往向孟珙报捷而去。 郭靖留下一千骑兵看守府库和俘虏,便留下关键时刻直接焚毁府库的命令后,率领四千铁骑出南门往南而去。 刚出城门不远,忽见一骑身穿蒙古服饰浑身染血的骑兵,正在策马疾驰而来,见宋军前锋抬驽便要将其射杀,却见来人赶忙高喊道:“自己人!且慢动手!自己人……” 片刻之后,此人便被带到郭靖面前,知道统帅张炑被俘虏之后,郭靖大喜,忙让这个哨骑给他们引路! 郭靖本想入夜后,直接领兵给他来个马踏连营,不过没想到丘志清他们竟然俘虏了敌军主帅,这下好办多了! 此时的张炑,正坐在马尸体旁边,紧张的看着丘志清帮自己的家丁治疗,片刻之后,丘志清收手,告知他的家丁已无大碍。 张炑道谢,之后便陷入了沉默,他没想过要逃,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想在丘志清手上逃跑,无意义痴人说梦! “如何,你的条件贫道也做到了,想清楚没有?是主动投降,还是我们拿你的人头去你的南大营招降?”
面对丘志清的问题,他沉默以对,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埋伏他?这条道这几个月以来他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都相安无事,今日因为是凌晨出城,自己还多带了十几名骑士,为何偏偏就今天被暗算了呢?不过他想不通没关系,很快郭靖的出现就会让他明白一切! 其实这其中还得益于赵昀手下皇城司的功劳,自赵昀登基以来,他什么事情都没和史弥远争,只是按照自己以前和丘志清的闲聊之中总结出来的一些经验。 全力发展皇城司和挣钱!整整十年时间,赵昀把一个几乎被文官打压的只能在临安打听打听家长里短,小道流言的皇城司,发展成一个在全真教中都有暗子的庞大机构。 为此,还把自己挣的钱大部分都砸了进去。对于全真教外门之中有其他势力派来的暗子这件事情,陈志益很早之前就和丘志清有过交流。 丘志清和诸位师兄弟研究探讨后,觉得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们只需把稳内门,外门只要不做有损全真教的事情,或者只要不是外族,随来随走,随他们去吧! 他们是道门,现下情况比较特殊,待日后天下太平了,还是要尽量少的参与江湖纷争才是。 张炑汉户军大营之中,张炑勉力维持着自己端正的坐姿,坐在帅帐主位之上,看着下首两列自己的十余位亲信,心中难免复杂难明。 自己祖上世世代代反宋朝,自己是准备上岸,可自己要上的是蒙古这条巨舰,而不是南宋这条破船啊。 见这家伙迟迟不说话,丘志清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发剑气,一道剑气打在张炑背上,虽然没有什么威力,可张炑明白,这就是个警告,自己不能在拖下去了。 那群将领其实心中很是疑惑,自家主将今日为何带了一名道士前来,往日那两个熟悉的贴身护卫却是一个都没带。 可张炑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如平地一声惊雷,把他们都震蒙了! 只见张炑轻咳一声,道:“诸位,蒙古残暴不仁,劫掠成风,实非明主,我欲投效大宋,正我汉人衣冠,诸位可愿同往?”
众将:“……”